孙永志踏血的脚步为地面留下了斑驳脚印，面对那个叫做梁凌的陌生熟人，他在冷气中深吸几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于无数话语中，凝结成了最简单的回复：

“梁凌，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的黄队队员正欲前出，梁凌一个手势让他们继续保持从身后保持侧翼瞄准：

“我想，你们对我印象的理解，估计就是一个跟在严建国先生身边，经常上镜的花瓶女助理吧。”她凌靠在门柱边，让背后撤下伪装的黄队成员可以直接瞄准他。

红外瞄准线全部对准了孙永志的额头，让他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不得不举起了双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别贫嘴了。”带着复眼夜视仪的强爷在头盔眼罩下只露出了带着胡茬的下脸颊，他换上手枪死死的瞄准了抱头蹲下的孙永志，任何小动作都会让这个人立刻吃他手里的巴拉贝鲁姆弹：“你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带我们去那，快！”

孙永志面对迅速冲上来搜身的两位特战成员模样的人，依旧只能抱头向着这些不速之客无奈答复：“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了，龟孙子！证据他妈的都可以摞到天上去了！”

强爷正欲一脚将带防滑钢钉夹杂冰渣的作战靴踢在这工程师模样的人脸上，梁凌一只手拦下了他：

“让我来，这事我擅长。”

强爷据枪在后，被两名黄队队员按在地板上的孙永志听着梁凌脚步踢踏声靠近，用已经站在地上的脸颊和嘴唇勉强的吐字：

“证据？证据有什么用？你们，你们的做法毫无意义！你们现在杀了我最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证据能不能为你们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三步内，梁凌蹲了下来，她示意黄队队员松开孙永志的反手扣。

“站起来，孙先生，我们不来杀你。”

见那对着地板呼着水汽的人毫无起来的迹象，强爷示意黄队队员把他押起来，两人一手架住他的一个肩膀，在将他押起身来的一刹那，那孙永志，竟然看到了梁凌的微笑，以及他身后，听到梁凌这话的强爷的惊骇表情显露于无眼之面上：

“因为，我也是‘主’的人。”

6.祁连山傲慢（上）

安全屋内，全程监控行动的大后方，王处与一干留守人员听到梁凌这句话瞬间就意识模糊了，大家全部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像是突然看了一出完全错词的电视剧。

“什么？”王处看着投影仪上梁凌的标记彻底懵了：“李伟明？！梁凌刚刚说什么了？！”

“她……她刚刚好像说什么‘主’的人。”李伟明听到这句话也一阵眩晕：“等……等一下，该不会梁凌出了状况吧！”

“糟了！”王处桌子一拍，直接把投影拍了个散架：“梁凌出事了，准备执行后备方案！”

正在大后方不期而至的混乱即将爆发的一刻，花花高赫兹的尖锐驳斥从安全屋四面八方的公放设备把这几个老家伙炸得一个机灵：

“干撒子呢！都瞎咋呼啥呢！没看见凌姐在演戏吗！你们这后方这都看不出来？啊？！”

她的话迅速扫过安全屋内慌乱的人群，将他们全部震回原位。

“演戏？”

四下迷茫之中，王处只见投影仪显示，梁凌的身边，几名黄队队员都被她这话蒙得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带着强爷都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高呼诡异：

“喂喂，要演戏能不能先告知内容！？哪有现编的？这连自己人都蒙进去了！”

另一边，嘉峪关招待所，欧阳明和老张看着电脑屏幕上这一幕，倒是认同梁凌的做法。

老张随手敲下录像回放，仔细回味梁凌这段话以及强爷那忽然惊讶的表情，暗自点头：

“你说对了，就是要蒙自己人，不然绝对套不到东西，这梁凌深得我们队的真谛，不愧是和美思混了这么久的女魔头。”

另一边的欧阳明则听得这回放，似乎有所理解：

“梁凌估计没有把所有的内容都告诉我们，这个‘主’肯定就是文件破译内容之一，也是服了她，憋了这么久她就不怕内伤吗……注意！注意听，梁凌又要说话了。”

在欧阳明提醒之中，所有人都抱着镜头，看梁凌如何把这出戏演下去。

在镜头之中，梁凌下一句话，则直接将孙永志的面庞一击轰为扭曲：

“我们的‘主’，不见了。”

强爷看着孙永志的面容一瞬间脱下了伪装，立刻化为惊骇，痛苦，无奈与悲愤结合的神情，他听着耳机里“梁凌在演戏，你们配合她”的指令，也一并装作讶异的后退。

安全屋内的众人看到孙永志在监控探头里的这一幕，欣喜中高呼成功：

“梁凌，有你小子的，两句话就把人给唬趴下了！”咧嘴大笑的王处看着那龟孙子的脸都绿了，想来必然是梁凌之前的推测，卫星的，暗示的，乃至经历的，全部成功才能编出这句如此有杀伤力的话，大呼过瘾。

“那你带这些不是‘主’的人来这里，干什么？”孙永志看着梁凌身后的强爷都不知道把枪对准谁了，义正词严的以叔父般的语气问向梁凌，全然没有了自己曾经是敌人的做派：“难道这就是你强闯这里的理由吗？”

梁凌一阵冷笑：“我只是在利用他们进来这里而已，再说了，以‘主’的威名，能怕我身后这些人吗？”

她这句话直接将孙永志惹得大笑起来：“不错，确实如此。”

“梁凌！你什么意思！”强爷迅速会过来，赶紧对着吼了一句：“你竟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那梁凌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回过身来，惊得强爷真的以为梁凌要化身什么奇怪的教主来教化自己了：“我作为主的信徒，不能等了而已，我需要快点见证主的奇迹，所以才独自前来这里，不靠你们的手段，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主的奇迹？！”强爷已经彻底懵逼了：“呃，这……”

“嗨，你还真以为我是来消灭这些人的吗？那为什么要我亲自前来战场呢？”梁凌回身面对孙永志，用更为悲天悯人的姿态感化了这个完全被蒙在连环戏的家伙：“既然，我已经来了，不如也带这些人看看主的奇迹，他们都是我手下的人，都是听我的。”

安全屋内，王处听得这番对话，都有点分不大清梁凌是真的被控制了，还是在演戏：

“喂，这梁凌不会真出什么事，对吧。”

赵鹏则在一个巨大的喷嚏后接上了话：

“刚刚一名黄队队员在我探头方向背后做了个手势，确认梁凌没有问题。”

“乖乖隆迪龙的，这也能骗过去，我这么多年工作真是白做了。”王处看着投影仪一阵变动，知道重头戏来了，看来这下这个孙永志是真的愿意带梁凌去看看奇迹了，赶紧招呼各位盯紧人员移动：“刚刚谈下来是什么结果？梁凌身边还有自己人跟着吗？”

“有！”李伟明迅速调大投影，在梁凌身边只有孙永志以及身后的强爷：“其他黄队队员都没有移动，强爷跟在梁凌后面，孙永志只让梁凌带了一个护卫。”

“是驾驶员。”花花迅速掐断了李伟明的话：“他需要一个驾驶员。”

“强爷带了枪没有？”

“带了，装备都在身上。”

“他们现在在向哪里移动？”

“酒东地热站工程车库，蓝区，可能是准备要上车去地热井。”

“给我盯紧他们，一秒钟也不能丢失目标。”

“早就架设好毫米波雷达了，只要他们在这片区域十五公里范围内移动，肯定都能看到，所有地热井都在覆盖范围内。”

“好的，电子战队伍，注意所有电讯号，这龟儿子别弄出警报来。”

说着这话的功夫，已经换上国电橘黄色外套的强爷摘下头盔，将车库内那还结着下午巡逻归来的冰渣的东风4X4越野车的驾驶门拉开。那车的防滑链都没有能取下来，后舱的帆布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块，在强爷的示意中，梁凌和孙永志拉开车门，走上了已经发动的车厢。

“事情比我们想象中顺利。”王处示意了一同点头的李伟明：“盯好那车，记录他们移动的方向。”

卷帘门在风雪中慢慢抽开，远光灯照亮了已经被风雪整覆的道路。

“先开出去。”后座上的孙永志示意驾驶位强爷：“之后我告诉你们怎么走。”

投影仪逐渐拉远，标注为重点目标的黄色车辆标记在迅速的向地热站南大门方向移动。

“都把眼睛睁大了，不准出任何问题。”王处双手撑在投影仪黄色标记的两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车在发动之后逐渐靠近地热站唯一的大门。

在失去车大灯光亮之后，五名黄队队员据枪低身疾奔，迅速占领了第二个车库：

“我是黄队凤凰，我们已经在第二辆车处待机，等待一公里信号，我们就出发跟在后面。”

“收到，你们先等他们车出去。”李伟明在千里之外下达作战命令：“我会给你们发车信号。”

在黄队成员全部登车之时，搭载着梁凌与孙永志的4X4越野车逐渐移动到地热站大门，毫无察觉的门卫与带着工程帽的强爷对视了一眼，便按下了电钮将大门打开，一脚油门下去，车后灯裹挟着路后残光，正式走向了去地热井的风雪之路上。

此刻，梁凌的背后，智囊团与后援队的报告声已经响成一锅粥：

“他们上路了，正在往正东方向开，速度20千米，走的是山南道。”

“那边有地热井1号，13号，14号，16号，18号！”

“一公里距离了，黄队队员发车跟上去！快！”

“ECM设备正常，目前没有截获任何数据信号。”

“车辆移动没有异常，已经进入视野无人区，毫米波雷达捕获清晰回波。”

“我是总指挥王处，都给我盯好了，一旦有异常不要在乎通讯顺序，立刻告知！”

而梁凌这里，后车厢只能听到热空调风的呼呼作响，以及汽车马达的震动。

强爷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则一直放在自动档的变速杆上，大腿上的手枪套早就被他弄开套环，他的眼角余光正不断的瞟视着车后的孙永志，只要背后这人胆敢做一点小动作，自己只需要半秒钟的时间便可以送他去见他的同事。

半晌，孙永志面对一直在直视自己双眼的梁凌，终于开口了：

“在过去的路上，我想问个问题。”

“你说。”

强爷保持警惕的看着那个带着眼镜的人，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孙永志摘下眼镜，对着眼镜哈了口气，再缓缓带上，梁凌的身形在他的视野中已不在清晰：

“令夫的事情，你可知晓几分？”

强爷听得背后这话，虽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灯下的道路，然而自觉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未知领域，自己之前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这个人可以在这时候忽然问起了梁凌丈夫的问题起来，这时候难道还可以拉家常不成。

“梁凌丈夫？”欧阳明听得一愣：“他很重要吗？”

“严建国大儿子，严林。”王处在中国的另一边接上了嘉峪关的询问，而自己的投影前马上就被李伟明调出了一大段严林的资料与三维标准照：“中华电子老总的大少爷，26岁，籍贯江苏南京，是梁凌潜伏107工程的切入点。”

“很重要吗，这个人？”欧阳明看着老张屏幕上的照片回应道：“他看起来像个电影明星，抱歉，我不是很懂娱乐界。”

“他不是什么明星，他也没什么职业，就是一个太子哥，从梁凌观察的情况上看，这个人应该只是一个很二的大少爷。”王处把记忆里梁凌的话都翻了出来，顺带翻出了李伟明迅速调出来的国家银行征信记录：“一个只会花他爹钱的阔少，上个月花了三亿人民币，其中两亿九千五百四十八万扔进那个什么鬼游戏里去修他的破城池……妈的，有钱人的世界，看都看不懂。”

“这么多钱扔游戏里？”欧阳明仔细回忆自己关于调查107工程的金融纪要，却完全记不起有调查这么一号人物，敏感的调查经历让自己深感怀疑：“喂，这不会是洗钱吧。”

“不是洗钱。”王处哼了一声：“不如说是把儿子账户的钱塞回老子账户里，做利润。”

奇怪的笑点让欧阳明忍俊不禁，而车上的梁凌听到孙永志的询问，收敛了笑容：

“严林并不是我的丈夫。”

“可是企业内刊里，还有107工程里都说他是你的丈夫，而且你们也住在一起……”

“我和他没有形成合法的夫妻关系。”梁凌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量余地，即使是面对之前需要套密的目标，也是一个态度：“他对我不重要，我也不想了解他，谢谢。”

当听到这无情话后，孙永志眉头微微一皱：“那我建议你，还是多了解他一下为好。”

这话梁凌曾经听过，自己说给严林一次，自己不自然的就想到这句话大概是什么意思。

“喂，背后的。”有点担心这家伙问出梁凌的破绽，强爷粗鲁的打断了孙永志的话：“往哪开，告诉我一个准，快点。”

“十三号地热井。”孙永志指向强爷的左手边：“左边那条路。”

他的话迅速通过藏在强爷耳骨内侧里的传感器迅速传达梁凌的所有大后方，在众人全部重翻地图，调阅数据，查看资料，摆出早已准备好的国土地质勘探图的时刻，孙永志却依旧想在这路上，继续和身边的梁凌聊聊他不合法的丈夫的事情：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之间关系处的很不好吗？”

“是的。”梁凌做出回应：“不怎么好。”

“为什么？”

“他和我的世界观完全不一致，我不喜欢他这个人，仅此而已。”

“噢。”孙永志瞧了一眼梁凌，听下了她那不令人意外的回复：“想必他应该也有很少的时间陪你，对吧，他恐怕是觉得他自己的人和事更加重要。”

梁凌听到了这话中的话，表情上没有一点反应：“敢问孙先生，严林并不是107工程的人，更不是‘主’的人，为什么要突然谈到他呢？”

“其实你说得对，梁凌小姐。”孙永志致以微笑：“你的丈夫并不是107工程的人，也不知道什么主。”

在梁凌的注视之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孙永志抛出的奇语：

“但是你丈夫，是107工程的产品。”

听到“产品”的强爷，差点一下子没掌住方向盘，迅速的瞟了眼车顶的后视镜，梁凌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而耳机里却又嘈杂一片，想必又是不得了的内容让大后方乱成一团，很快自己的耳机被掐掉了那些无关讯息，只留下了一公里外黄队队员跟车的通讯，在这风呼啸的无人之地分外明晰。

“强爷，我是凤凰，我们在你身后跟着，你放心。”

自然强爷不会回复他们，他现在更想听梁凌对于可以把一个人叫做“产品”的看法。

“听起来你比我更无情。”梁凌不置可否之时，内心里却有点担心自己身份是否遭到了泄露：“他至少还是一个人，不是政治交易的商品，再说了他也没什么政治资本需要当做产品来处理。”

“不不不不，梁小姐，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

轮胎碾过碎冰发出碰啪巨响，孙永志听到梁凌这番在他看来简直愚不可及的解释，忽然发出的咯咯笑声与这声音混在一起，在强爷的异样回望之中是那么刺耳：

“你的丈夫，他本来就是一个产品，不是比喻意义上的，是真正的产品。”

安全屋内，看着地图的目标车辆逐渐接近13号地热井，放下搪瓷茶杯王处再次拍了桌子，示意所有人注意毫米波雷达投射的投影成像：

“别中了他的计，一两句话就把你们弄得团团转了，都给我先把地图盯着！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所谓的地下基地的入口，梁凌丈夫的事情之后再查，现在都给我盯好了！都给我仔细看入口的位置！”

安全屋会议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紧了投影上的那辆车，逐渐驶进了13号地热井的范围之中，四周的联络低语正在不断的确认跟踪情况。

“监察组报告，关键车辆驶入13号地热井范围内。”

“再次确认毫米波参数情况，正常，回波清晰，目前频率在70赫兹。”

“超光谱成像系统显示，附近五公里内没有任何活动目标，没有其他人员。”

“超光谱，报告地热井监测情况，有没有异常？”

“最近三天的数据都没有任何变化，整个地热井都处于自行运作之中。”

“光学，毫米波，超光谱，红外，数据全部回传。”

真相正在逐渐的逼近，捏紧拳头的王处盯着自己身后大屏幕上的关键车辆逐渐靠近，示意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全部注意四五个成像设备显示的同一个场景，十几双眼睛之下，每个人都盯紧了那辆车，只待这车进入那传说中的入口。

强爷的眼前，矗立在道路边国电集团的标志已经整个被雪盖上一层，而13号地热井就像一座旧时代的工厂一样，在风雪之中还在朝着天空喷射滚滚水蒸气，也让四周的地面早已化雪，变成了泥沼一般的湿地。整个地热井早已全自动化运作，现在也不是维护时间，强爷把车停在了雪地的界限，车大灯下的地热井在水蒸汽雾与风雪中时隐时现，热与冷的交汇让这里的气候都显得如此的不融洽。

地热井的蒸汽已经弥散到车前挡风玻璃，孙永志面对疑惑注视着自己的梁凌，指示强爷将车继续朝内开：

“开到地热井维修处的维修车库里去，先在里面等一会，等车辙印被雪盖住之后再继续开，不要给人跟踪了。”

在强爷暗暗的碎骂中，带着防滑链的车轮在油门轰开中，踏进了13号地热井区坑洼的泥沼水路之内。

“我亲自指挥黄队。”王处临场下达指令：“黄队，我是总指挥，五百米下车，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注意地面震动，目视一切电梯或者有可能的传动设备。”

带着风雪声的话筒回传到作战室内：“总指挥，我是云泥，刚刚目标说……”

“不可能的，现在能见度只有五米，他自作聪明而已，不要分心。”

“是。”

熄火的车直接被扔在了路上，投影地图上，五名黄队队员的标记已经呈大扇面队形靠近地热站，而所有镜头的注视下，强爷的车已经停在了在维修车库的门口，车大灯照在那已经发锈掉漆的卷帘门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维修工位”四个字还能勉强看清。

“怎么进去？”

强爷刚回头问下孙永志要不要带点撬锁工具什么的，那卷帘门却自己发动起来，逐渐打开了黑洞洞的入口。

强爷深吸一口气，将雾灯远光灯打到最大，一脚油门将车开了进去。

“光学，雷达回报，关键车辆进入13号井维修车库四号工位。”

“那个工位极有可能是目标入口所在地！”王处大手一指，身边的几个从鞍山重工抢来的资深建筑工程师迅速临场通过超光谱成像设备开始计算整个建筑的亢余度以及隐藏入口的可能性，而自己还不忘直接指挥黄队队员：“你们队长进去了，注意脚下余震，如有情况，立刻汇报！”

在车进去后，卷帘门迅速封闭，将那东风4X4越野车的红色尾灯封闭在卷帘之下。

强爷看着自己的车就这么驶进了封闭的仓库维修工位内，待车后的卷帘门自己封闭，自己的车也最终停在了工位的正中间，远光灯将面前的维修车库的墙壁照出两圈白晕，四周陈旧的设备在散光之下昏暗不堪，他顺势拉下了手刹，将手放在了枪套附近，警惕的询问身后的孙永志：

“进来了，你还把门给关了，然后呢？”

在回问这话的时刻，强爷的眼角突然跳了一下，而孙永志的身边，梁凌看着强爷，不经意的眨了下眼，证明自己也发现了和他同样的问题。

“进来，先休息一下，过五分钟再走。”孙永志看着强爷，轻描淡写一番：“等外面的雪把之前的车辙印全抹掉在走，知道吗？”

“嗯。”

头皮发麻的强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艰难的回过头去，竭尽全力的保持镇静，如果不是看到梁凌的神态，自己一定会当场掏枪把孙永志的肠子给打出来：

“那就先等一会，再出发。”

强爷双手掌在方向盘上，面对他的，现在是最难熬的五分钟。

因为，现在，他和梁凌，现在的耳骨震动耳机里的一切话语，就在他转头回问的一刻。

化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