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儿子10岁了。
早上送他去上学,我问:帆宝,你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他说,爸爸,其实只要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比什么礼物都好。还有,陈小六(我们的新宠,神犬小七它哥)也要一起,我们三个单身狗一直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了。
到了学校门口,像惯常一样,两父子拥抱了一下,互道了一声“爱你”。儿子走了两步又回来跟我说,爸爸,能不能今天下午买一个蛋糕送到学校,要大一些的,我想跟班里的同学们一起分享。就买一般的蛋糕就好,便宜的那种喔,还有就是一定要买清真的,我们班有三个回族同学。然后他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学校,一边跑一边回头跟我挥手道别。
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我点上一支烟,猛的吸了一口,一丝呛人的烟飘进了眼睛,瞬间,泪流满面。对儿子的愧疚伴着苦涩涌上心头,顺着眼角不停的流淌。
都说懂事的孩子后面都有一对不管事的父母,这是真的。
儿子五岁以前,我没有真正的陪伴过他。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由于工作的关系,我经常早出晚归,没日没夜的会,没玩没了的酒,我的生活好像跟他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几天都不能见上一面。当时,我认为的“成功”就是能够赚钱,在社会上有地位。我认为的“爱”就是给钱,让他可以享受好的物质条件。
当我在自以为的成功中洋洋自得的时候,儿子的性格逐步变得有些孤僻。他不愿意跟班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有时候宁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发呆,也不愿意出来跟小朋友们打闹。所有的合照里面几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即使勉为其难的参与合照,都是转过头或是拉着脸。
我2014年辞职出来,回到家乡云南昭通开始做苹果。2015年,儿子跟我回到了云南昭通插班读幼儿园。表面上,我说我愿意为了儿子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事实上,说到底我还是以自己的所谓事业为重,儿子只是排名靠前了一点而已。虽然儿子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但是我们的之间的沟通还是非常少。我没有真正的关心他喜欢什么,关注什么,在乎什么... ...只是像身边的家长一样,把我自己认为的爱强塞给他。
后来,由于种种关系,小学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广西念书,而我还是继续留在云南做苹果。我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回广西陪他几天,寒暑假都会带他出去旅行,他跟我的感情也逐步加深,慢慢的也愿意跟我说说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的脾气却越来越倔,稍有不顺心就发脾气,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用头撞墙。有好几次,他竟然跟我谈到了自杀,他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啊,他是多么的缺乏安全感啊。
但是我认为,特别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小孩子躁动期的必然反应,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父亲,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自然规律,没有想过自己的缺失对于儿子心理造成的影响。我幻想着,等我生活稳定了,赚到钱了,再把儿子接过来跟我。这样子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2019年春节,我跟他一起去菲律宾共同学习生活了一个月的时间。同时兼具舍友、同学和父子三层关系,我们一起经历了人生最美好的开始,对的,这是一个属于我们两个全新的开始。在陌生的环境中,一起学习、嬉笑、吃饭、睡觉,一起有了共同的朋友、老师、同学和宠物,一起去赶海、浮潜、大餐、购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不一样的美好。
2019年9月份,我下定决心把他接到了云南昭通跟我在一起,不要等以后了,不想再等到条件成熟。刚刚到昭通的时候,他对于上学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情绪。每天送他去学校要经历一次煎熬。只要一到学校,他少则十几分钟多则一个小时就站在在教室楼道角落不停的哭,任何人劝都没有用。而我,既然选择了要好好的跟儿子在一起,只能付出足够的耐心陪着他。慢慢的,他找到了安全感,归属感,开始不哭了,开始学习了,开始认真学习了。
陪着他玩就好,尽量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这也是真的
刚回昭通的时候,我帮他报了不少网课,晚上回家也督促他继续学习,希望他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优秀。当我意识到,这并不是爱他,我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我把自己以为最好的模式强加给他的时候,我觉得我必须放弃了作为严父的形象,我应该成为陪伴他成长的朋友。
每天早上,吃完我亲手做好的早餐,我们两个一起听着“少年得到”,讨论着今天的话题去学校。到了校门口,拥抱然后说一声爱你,他就蹦蹦跳跳的跑向教室,一边跑一边回头跟我挥手道别,我也会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会离去。
每天晚上,我总是第一个到学校门口接他,虽然我知道,他没有这么快下来,但是我希望是我等他而不是他在焦急的等我。即使天气再冷,我也不愿意坐在车上等,而是搓着手跺着脚在学校门口等着他,看着他一路小跑过来,远远的喊一声,老爸,今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然也有坏消息),然后就是一个拥抱。
天气好的时候,我喜欢骑自行车接送他,我们两个一起骑车,他在后面紧紧的搂着我,每次到了一个小坡,他就大声的喊着爸爸,加油!爸爸,加油!然后我也会用尽全力去蹬车。到了坡顶,我喊一声,抱紧,准备下坡。伴随着欢笑和吼叫,我们一溜到底。
回到家里面,我煮夜宵,他就谈论着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谁谁谁又被老师罚站了,谁谁谁又得表扬了,他又跟谁打闹了... ...两父子一起吃夜宵,一起看电视,一起逗陈小六,一起嘲笑奥特曼里面的怪兽怎么这么丑,一起讨论奇葩说、吐槽大会、乐队的夏天里那个人更惹人喜欢.,顺便确定第二天的早餐和夜宵吃什么?
每个周六中午放学回家就到了他的游戏时间,在我的经济支持下,他的游戏等级逐步提升,据说水平也是飞速进步,现在已经是什么V了。周日上午完成作业,下午要么就是一起美食,要么就是互动游戏,晚上又得送他进学校了。
我专门买了一个高低床,我在下铺,他在上铺,他自称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没有了太多的要求与期盼,他反而是更加轻松快乐的面对学习了,第一次月考全班第五,期中考试全班第三。上次月考全部第二,他对自己的目标就是期末考试全班第一。虽然他们班只有18个学生,虽然他们学校只是一个今年才开始招生的民办学校,但是我非常骄傲,最棒的儿子,开心就好。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开心过好每一天
以前,我总是用自己的以为去代替沟通与倾听,把自己的标准或是意志强加给儿子,希望他能够更优秀更懂事。或者干脆一点就是用爱的名义去伤害,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就是:这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会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了。我所谓的严要求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潜台词是以后你不行,混不走,那就不能怪我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就没有真的想去了解他,尝试去知道他在想什么,喜欢什么,关注什么,讨厌什么... ...站在他的角度而不是自己的立场去关爱他。我一直再用用最简单粗暴的爱,最不负责任的关心去赢得自己的心安理得。因为共性不会被社会谴责,特立独行让孩子追求简单的自由快乐就一定需要担负起更大的道德风险。
传统意义上的成功就是有权、有钱、有势,这也是我所追求的,以前追求,现在还是在追求。差别在于,以前权钱势是追求目的,现在变成了手段或是工具,实现幸福和快乐的手段和工具。
我曾经说过,我一定会作为儿子心目中最牛逼的英雄。现在我只想成为儿子成长路上最好的伴侣,可能是朋友,可能是长辈,可能是师傅,也可能就是一个陪他长大的人而已。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开心过好每一天就好!
我经常跟儿子说一个道理:人就是在一个又一个循环中往复。牛人在于他先努力付出了,于是他走进了一个逐步上升的正循环,时间会给他不断的加持。怂人就是他在等待别人的给予,于是他就走进了一个快速下降的负循环,时间就是他最大的煎熬。
儿子,今天你10岁了。爸爸给你一个承诺吧,就是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陪着你,一起简简单单的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