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個人去灣仔辦理了香港ID,灣仔終於讓我有了一點身在港地的感覺:拔地而起沖入雲霄的胖胖的高樓,通身的銀色玻璃折射出現代感的光線,我想駐足拍照,兩邊的人潮在我身側著急湧動,我戴著耳機像其他人一樣,假裝融入地往一個方向走:什麼多餘的想法也沒有,在哪都是這樣。
有人化著很白的妝,身體和臉不一個顏色,五官塗抹精緻,穿戴各式名牌;有人拎著公文包,藍色或白色襯衣,黑色或棕色皮鞋,打或不打領帶,行色匆匆;有人穿耐克拖鞋或運動鞋,頭髮迎熱風乾爽立著,手舞足蹈,談笑風生,多半是無憂無慮的國中小孩,個子已和成人一般高,但生活的壓力全然不必自己擔;有外國人,他們來香港尋謀生路,拎著文件包,戴著耳機,他們閉口不說話開口講英文——香港人又多會廣東話和英文——他們應當比我生活得容易些。
道路並不乾淨,除了擁擠,就是擁擠,就灣仔站到出入境辦事處的這一道而言,天橋上的地磚看著也不清爽,雜著不同紋理和顏色,像是節衣縮食砌出來的,顯出政府緊巴巴的財政。怎麼並不統一一下?也有可能,政府不在意,這種路是不必修得好看的,能走人就行。
一個壯壯的中年黑人從我身邊走過,他拎著公文包的手有白色的癬斑,延伸到條紋襯衫的長袖裏⋯⋯
天橋上清掃垃圾的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她被兩股反向湧動的人潮擠到邊上,擠到角落裡⋯⋯
我有時覺得世事艱難,多源於此。
多源於繁華和貧窮的比較,多源於我往天橋兩側看去,新房和破落戶並立,遙望相對。
辦證很快,ID上的照片很醜。心情不壞,再「憂民憂人生」,也只是一時感慨。原路坐地鐵返回。出了站去逛奇趣天地。無聊得緊。買了幾本便宜實在的本子,(全產自中國,汕頭市,辰暉文具公司)。開心地買了個多半無用的素袋,回家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