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木推开虚掩着的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三个同事。一个是K队长,一个是W队长,他们一个坐东边电脑前,一个坐西边电脑前。都在办公做业务流程。
G站在横着摆放的桌子前,弯腰从东边K队长坐着的桌子抽屉里取出一小袋颗粒粉剂。沿着封口处的豁口撕开,一股脑儿倒进玻璃杯。“咝”,如毒蛇吐信的轻微声音后,颗粒粉剂落入杯子底部,一部分被滚烫开水立即融化成褐色液体,从底部向上腾起。
G一手端起杯子,一手拧紧盖子,摇晃了几下,褐色的粉状颗粒便彻底化成了液体。
拙木看着G将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在她肩膀拍了一下,你还喝这个啊。G为了留长头发,刘海处和鬓角耳朵至后颈处都是又齐又厚的短发,加上她圆鼓鼓的脸,看起来像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武打明星的发型。
G看了拙木一眼,咧开嘴笑了,露出她口腔里挤的密密实实不太整齐的牙齿,不加点这个的话,白开水我喝不下。
拙木知道G放在水里的冲剂是板蓝根。一周前,G的重感冒使得她打喷嚏流眼泪咳嗽,眼睛里水盈盈的,似乎刚刚哭过一样。
G自己去药店买了一大包板蓝根冲剂,放进拙木的抽屉里,对拙木说,想喝就喝,不要客气。拙木说,那是药,你当它是饮料啊,随随便便就能喝的啊。
后来G的感冒好了,板蓝根冲剂依然放在拙木的抽屉里,以至于每次拙木想把手提包放进抽屉时,都要费一番周折。
桌子一侧有三个抽屉,每个抽屉里都有G的东西,不是她熬完阿胶没有还给药店的盘子,便是一沓修改数据的申请单,还有饼干,柿饼,枸杞,山楂之类的零食。
拙木不是太计较的人,放就放呗,只是,抽屉放的满满当当,每次放包都得临时整理一下,腾出一点空间把包放进去。
这次,拙木直接把包放在桌面上,看着G有滋有味喝着板蓝根水,说,不是感冒都好了嘛,还喝那个。G说,就当排毒了。拙木接了话题,看着窗外说,好吧,你说的没错,外面雾霾这么大,还真是毒不胜防。
坐在东边桌子跟前的K队长握着鼠标的右手突然离开桌面,在自己胸前口袋摸了一下,又伸进裤兜里,最后,从上衣里面的兜里摸出一个白色的防霾口罩,比划着戴在脸上,左右摆着头说,怎么样,媳妇在网上给买的,一个三十八元呢。
K队长一系列的动作又被拙木看了个完整,如小品和哑剧般,颇有幽默及搞笑的成分。拙木的脸上渗满了笑意,说,还在网上买的啊,旁边这药店也是三十八元,你媳妇还千里迢迢从网上买回来,也没见多便宜啊。
K急忙说,那可能是十八元,反正她一次买了五个。唉,这女人哪,心眼都坏,买了五个口罩,我说咱们一家三口用三个,剩下两个给我爸我妈拿回去,她就不吭声了,我后来明白,她早就想好了,那两个是给她爸她妈买的,唉,这坏媳妇,都成我家的人了,还老想着她爸她妈,一点儿不为我爸我妈着想。
拙木笑了,还好意思说,人家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让她受教育,给她找工作,结果被你娶到家里,为你生儿子,孝敬你的父母,到头来就因为这口罩的事,落得个坏媳妇的名声,向你这种没良心的女婿,头一胎就得给你生个女儿,看你以后当了丈人是什么感受。
K有些理屈词穷,把口罩取下来又装进衣服口袋,讪笑着在键盘上开始打字。
下午三点五十八分的时候,电话铃响了。G拿起电话,听到某部门说让过去取一个紧急通知,按通知内容把材料准备好,赶四点半在送到某部门。
G把内容告诉了拙木。一直沉默的W队长说话了,这马上就四点了,过去取的话,来回不得二十分钟,一取一送就得四十分钟,哪里还有准备材料的时间。
拙木说,有的人脑子就是进屎了,ta们才不会管合不合理,时间够不够用的事呢,或许ta打电话通知时也想着,我就这么一说,我的事情就是通知。
你们的事情,就是照着要求去做,至于做得到做不到那是你们的事了,而你接到电话不高兴,哪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哪怕你背地里骂我脑子进屎,只要你接了电话,知道了这回事,那我就放心了,起码像放了个屁一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