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在法盔那儿吃宵夜时听来的。
很久以前呢,我们的意呆利,他有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
没错,你一定想不到。
那时候很远,那还是条顿武士与红胡子的年代,我们的意呆利,很苦。
那是一个冬夜,红胡子刚刚来过,意呆利衣衫褴褛地坐在路边。
红胡子很凶
他被打了
夜很冷,心更冷,不久前他失去了他的祖父,他唯一的家人。
城市很大,他没有家,只能看见邻人的繁华。
冷冰灌入衣袖,泪水划过受伤的脸颊,他哭,他呜咽,没有人关心他。
但却有春风吹过。
她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
他抬头,看到了美若朝霞的她。
一条小路,两位行人,一个站着,另一个坐着。
她美,美得叫人心颤。他狼狈,狼狈得叫人生厌。
她似乎并不在意,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你很饿吧。”她的声音温和如水。
意呆利呆呆地望着她,似乎有点走神,“没……没错”
“给你的”,她咧嘴一笑,露出了白白的,好看的牙齿。
“这……这是什么?”意呆利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是为你做的,我想叫它……”,她有些羞涩地看着他,清澈的双眸满是柔情,“我想叫它意大利面。”
“意大利面……”意呆利喃喃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笑了,笑得很开心,“谢谢,谢谢!”
这就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穷小子与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发生的故事,自那以后,我们的意呆利便开始整天和那位姑娘待在一起,他们一起读书,一起上剧院,一起乘船,一起跑过高山原野,他们很快乐,很幸福。
没过多久,红胡子又来了,姑娘叫意呆利躲起来,他偏不,他私下发誓要保护自己的姑娘,于是他提剑与那老魔王打了起来,杀得天昏地暗,最后,意呆利打败了北方的敌人,他强大了。
他很高兴,她却哭了。因为她担心,她害怕,她害怕失去他。
意呆利很心疼,他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姑娘,对她承诺,永远也不会离开她。
姑娘笑了,像盛开的百合花。
“后来呢?”我将手中的慕尼黑啤酒一饮而尽。
“后来啊……”法盔理了理胡子,打了个酒嗝。
后来,那姑娘告诉意呆利,她要走了。
意呆利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走,他不敢相信,或是不愿相信。
他不愿她走,他牵她的手,她甩开,他抱她,她推开,他跪下求她,她只是哭着说抱歉。
他一头扎进被子里,哭得死去活来。
她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流着泪。
第二天清晨,意呆利醒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一圈,才确信自己已经失去了她。
她还是走了,她在桌角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信的旁边是一盘作为早餐的意大利面。
那顿意面意呆利没能尝出是什么味道,反正,很咸。
打这之后,意呆利完全变了个人。
他想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她,他渴望得到她的消息,哪怕只是关于她的一些只言片语,也会飞奔过去疯狂地询问。
他总觉得她会回来,所以他每天都做好迎接她的准备,早上一起来就将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下午回家时买上两瓶红酒,做上精致的烛光晚餐,然后便开始等待,边等边在脑中彩排一会儿该如何跟她说话,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没错,就是等待的时光,因为他可以想象自己正在和她说话,就就这样呆呆地坐上四个小时,过了零点,她没有出现,他便独自一人饮干那两瓶红酒,醉卧在床,一觉过去,又是新的一天,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不久后小伙伴们也知道这个故事了,便时不时以此取乐。
波波:“哎意呆?听说有位小姑娘在那不勒斯附近找你呢,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英子:“意呆!昨天我在伦敦街头看见你那位姑娘了,她回来了!”
可怜的意呆利,听到这些消息时简直都乐翻了,往往都是飞奔过去要求听到更多的消息,而这时那些造谣者便索要好处,然后意呆利就会掏出本月的所有收入。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我嚼着长棍面包,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们怎么可以玩弄意呆的感情!”
“这些还不算什么”,法盔给刚坐下的德意志上了一瓶啤酒,“更可怕的是那些令人不舒服的谣言!”
美帝:“嘿!意呆你好惨哇……我昨天在船上看见你那位美丽的小姐和另一个男生拉着手!”
小麦:“意呆的女朋友?我听说过!她前些日子淹死在北海了!”
沙俄:“上个月!对!上个月!你那位姑娘在西伯利亚被狗熊吃掉了!真令人痛心啊……”
“一般意呆利听到这些消息都是直接晕倒,不过也好,那些坏小子套不到他的钱了。”法盔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她的照片,因为那个年代照相技术还尚未发明,他也想将她画下来,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他越试图回想她的样子,她的样子就越模糊。
只有当他在吃意面时才能清晰地想起她,当然他巴不得一天到晚都看着她,于是他把自己几乎所有的钱都用来做意面,所以他看起来只关心意面。
“这个家伙的这个毛病害得我输掉了两场战争!”德意志气呼呼地叫道,顺手打碎了手中的酒瓶,“每次关键时刻都在吃意面!”
“战争和她相比,当然是她更重要。”法盔扬了扬眉毛,“德意志,打碎的酒瓶你得照价赔偿。”
“唉,他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心酸。”我叹了口气。
“行了孩子,谁没有整日整夜地想过某个姑娘呢?”法盔笑了笑,“快点喝吧,酒吧要打烊了。”
美帝和英子要结账了,法盔连忙过去招呼。
我舔着蛋卷,瞟到了坐在窗边的意呆利。
他毫无表情,一根一根地咽着意面,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
“嘿小杨树。”德意志坐了过来,“你得知道一件事。”
“说”
“我的曾曾曾祖父,是红胡子。”
“我知道快十年了。” (¬_¬)
“不,听我说完。”德意志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对红胡子知道多少?”
“他曾六次入侵意大利半岛。”
“对,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曾曾曾祖父,从未听说过意呆利的那个姑娘。”
“什么?”我有些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没错!红胡子纵横半岛几十年,一直到死,竟从未听说过意呆利的这位姑娘!”
“而且,我们,所有人,甚至包括意呆利,都没听说过“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她始终只是一个极为模糊的存在。”
“所以……”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个姑娘根本不存在,她是意呆利想出来的。”德意志扬了扬眉毛。
“这……为什么会这样?”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太缺爱了,一直没人爱过他,那时候红胡子又把他打得那么惨……他不愿面对现实……”德意志叹了口气,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转身出门了。
我回过头,意呆利仍在那里坐着,毫无表情,一根一根地咽着意面,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
我放下杯子,轻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嘿!意呆!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没有回头,只是口中喃喃道:
“今天的二十四小时,十六个醒着的小时在想她,睡着的八个小时在梦中想她。”
我沉默了一会儿,“每天都是这样吗?”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年复一年。”
当我走出时,他仍在那里坐着,毫无表情,一根一根地咽着意面,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
文by在愚人节被骗的小杨树
愚人节后第9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