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佛道,万般皆苦。
病苦,老苦,死苦,甚至活着也是痛苦。
所以,佛说,七情六欲,都该放下。
他们打着神的旗号,许他人动情,却又断断不曾许给他人分毫。
是为普渡。
三藏是这样的佛,
无戒是命定的劫。
那百晓生,大抵是因为红线和她的缠了些许。
便纠纠葛葛,从前尘到今世。
错错错。
又道莫莫莫。
身在局中理不出头绪,身在局外不忍心戳破。
当然,总有例外。
回眸低垂着眼,不再问一句。她知,无戒所求,百晓生比谁都清楚。
百晓生也不作声,只静静的坐着,仿佛,早已神游他处。
无戒爱三藏,三藏也爱无戒。
其实,他早知道。不过,总以为,只要不承认,不去想,他或许就真的可以,离她更近一点。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情愫?
明明食之如毒,难以下咽,却又能让人甘之如饴,不肯放弃。
百晓生苦笑,枉他看穿一切心思,却从未真正瞧过自己。
“罢了。”百晓生轻声说,“多谢姑娘。”
回眸一笑,连句客气也没有说。本就是受初醒所托,其实她内心,极不喜爱这份差事,谁会愿意劝人看清一段情缘呢?
落不得好。她心里轻叹,颇有些羡慕,初醒醉酒后的肆意而为。
不过一想到那丫头酒醒后得知这事的慌张样子,倒忍不住笑了笑。
“姑娘,有一事想问。”百晓生虽觉着回眸的笑很奇怪,却又急着想知道答案。
“无戒,不,我二姐,她所求的,实现了吗?”
回眸抬眼,敛了唇角。“我没有权利,泄露半分给客官。”
百晓生了然,“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实现愿望。”他低下头,那样子,像极了受伤的孩童。
回眸心下一痛,站起身,“她离开时,颇为开心。”说完,转身上了楼。
她是欢喜离开的?百晓生喃喃自语,即使到现在,即使他知再没有理由守着她,也只盼望她是欢喜的。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一杯忘川忆前尘,初醒戏言反成真。
原来,我寻得,不过一个契机,让她余生安然,许我余生安心。
初醒坐在二楼的回廊,窗外有一片树林,刚好有一枝绿叶伸进廊道。她伸手点一点,那叶子抖了抖,她便忍不住笑了。
“初醒。”回眸上了楼,见她的样子,应是清醒了。
“回眸姐姐。”初醒回头应了一声,又转过去和叶子玩了,“那位走了吗?”
“初醒,你坏了他的姻缘。”回眸走过去,“你一点都不亏心?”
“姻缘?”初醒笑了笑,手上并未停下,依旧抚过那叶子,“我以为,只有两情相悦,才叫姻缘。”
“那他的,该叫什么?”
“不过如水中浮萍,偶然相遇,偶然又随了一段。”她收回手,看向远处,“余生,总有人陪他一起,何必如此。”
“可他是佛,回头未必是岸。”
“他也是魔,放手即是皈依。”
放手即是皈依。
可谈放手,哪有那么潇洒决绝。
还好,他最后的期许,只她欢愉一生,得偿所愿。
于安在调酒台坐着,不知怎么,今日客人格外少。
尘二小凑过来,“给我来杯酒。”
“记你账上”曼珠走过去,停也没停。
怎曼珠做了老板,越发小气了?尘二小嘟囔着,却不敢说什么。
“若你手下有初醒那样的员工,也会变得小气的。”红叶猫猫从地上跳到台上,傲娇的坐下来,“二小你的酒,分我一半,对了,记你帐上。”
尘二小无语望天,“我能退了这酒吗?”
于安没搭话,只将调好的酒推到他面前。意思简单明了,想退,没门。
回眸笑着起身,从这打闹调笑中离开,目光瞥过角落。
“那情痴还没走。”回眸告诉初醒。
初醒点头,进了房。坐在桌前,抬笔在纸上写了句诗。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趁着墨迹未干透,施法却燃了它。
情痴一词,太过伤人。
若可以,谁不愿遇得一心人,不再兜兜转转,苦苦追求,即便同她一处坐着,也是好的。
只愿,余生做一俗人,守得知心人,做的平常事。
百晓生站起身,却见初醒站在面前。
“多谢。”
“别。”初醒可受不起,她这年纪轻轻,还想多活几年,百晓生怎也长了她太多。
“不知,初醒还会调酒吗?”
“会的。”初醒凑过去,“要不,你也留下来?”
“我不会调酒。”百晓生虽无聊,可总不能白吃白喝曼珠的。
“无妨。”初醒狡黠一笑。
次日,酒吧来了一位新员工,称之为,百接待。
对了,是位女子。
初醒拿着调酒杯,玩得不亦乐乎。
“你怎让他幻成女子?”尘二小心里是极佩服的。
“方便调戏。”
尘二小惊得张大嘴。
没办法,老板貌似不喜欢自己调戏男子,没办法,只能都劝他们化成女子了。
想到这,初醒笑得更开心了。
一会儿告诉老板,为她免费招了一个人,能不能,缩短一下自己的卖身期。
而一无所知的百接待,正端着酒,穿于各个吧台。
缘来缘去。
惟愿下次。
我本将心照明月,恰好君心似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