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曾经双手拉着书包的肩带,双腿软绵绵的踩在放学的路上,有气无力的向前迈着细小的步伐,书包一下一下的在屁股上敲打,书包的重量集中在肩膀上,几乎要把你压垮。
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晚风穿过茂密的树林,树叶飒飒作响。你背后的夕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你低头看着地面上淡黄色的沙子,用脚尖轻轻地踢着地面,一阵黄沙轻飘飘的覆盖在你的鞋面上,风吹着你的头发,吹走了鞋面上的沙,那时,你在想着什么?
我记得你似乎是在想:“我不想上学,也不想做作业,是谁规定的一定要做上学,一定要做作业?每天重复着一样的日子,没有一点儿特别。”
你抬头望着前方,弯弯曲曲的山路,如同一条腰带,在群山之间时隐时现。你的目光越过山路,栖息在远处的山丘上。你看着山顶上那一片金黄,一点一点淡去,飞鸟在空中盘旋,黑色的羽毛上,一闪而过金色的夕阳。
你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在抬眼间,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无法说清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思绪如同被小猫抓乱了的头发,一团乱麻。
你坐在教室的中央,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你拿着铅笔,扭头看着窗户,在教科书上勾勒出坐在窗户旁那位新来的插班生的脸庞。那时,你常常在晚上拿着手电筒,趴在被窝里看小说,几乎到天亮。后来你常为脸上的黑眼圈烦恼,觉得不够漂亮。在那时,你却常常顶着黑眼圈,偷偷地观望着坐在窗户旁的那张脸庞,他看起来就像是小说封面人物的画像。
那时,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你把自己想象成小说中女主人公的模样,仿佛你是这整个世界的主角。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只是你存在的背景。你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期待着新的一天,如同小说情节一样上演,然而,你却失望的发现,你只是没有观众的自导自演。
有时,你看向窗户,目光越过了那张脸庞,穿过铁窗,看着操场边缘的那棵雪松,有那么一两只鸟,在上面跳跃着,叫着。你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到。
某天,你蹲在大学宿舍洗漱间的水龙头下,正中午的太阳,踩着窗外的那一排不知名的树,爬上窗台,斜斜的贴在你对面雪白的瓷砖上,有些锈迹的水龙头吐出晶莹的水,在你的手指上绽开雪白的花,阳光浸泡在水里,在你的手指上流淌,你感受着来自水的清凉,以及它的冲刷,你似乎触摸到了太阳的光,那些阳光在水里,逆流而上,直达你的心脏。
你扭头看着窗外,天空一片湛蓝,大朵的云在树顶上漂浮着。窗外的那一片新绿,阳光在树叶上跳跃着,似乎在舞蹈。你蹲在洗漱间的水龙头下,双手沾满泡沫,桶里浸泡着一桶衣裳,那时,你在想着什么?
我记得你在想,天气这样的好,生活却过得如此的平淡无聊,你好像想到了其他的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到。
后来,你在黄昏的温柔里,趴在落满灰尘的窗户上,望着窗下那劳动的人群,一天又一天。你看着他们的脸庞,看着他们的眼睛,你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你在想,难道这就是生活,,难道就这样生活?你不是很明白。你在想着什么,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到,柔柔的黄昏,慢慢退却,你的一天又将过去。
后来,你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洗衣机转动着叫喊,你望着房间那棵垂吊在空中的绿萝,几片叶子,有些泛黄。你看着柜子里那朵玫瑰花,你想到了什么,你在想着什么?
我听见你在和自己说:“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应该做些什么,应该用自己的生命去做些什么,将自己生命的种子,深埋在生活当中。有一天,它生根发芽,慢慢的长成一棵大树,在某个有阳光的早晨,绽放出满树的花,迎接每一天的开始,欢送每一天的退场。"
最后你安稳的睡在梦里,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