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莱克星顿,中国学生大概会立马想到历史书里背过的那句:“莱克星顿打响了美国独立战争的第一枪。”当得知要去肯塔基州莱克星顿培训的消息时,我也信誓旦旦要去看独立战争遗址,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原来历史书上的莱克星顿是位于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小镇,而肯塔基州的莱克星顿则是该州第二大城市,为纪念独立战争也改名成莱克星顿。
莱克星顿气候温和,土壤肥沃,诸多小溪汇入肯塔基河,形成了大片天然草场。这里是美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良种马产地,一匹马的身价可达500万美元。养马、卖马、赛马构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支撑了整个城市的经济,使其成为美国最富裕,失业率最低的城市。十月正值赛马季,机场和酒店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招贴画,画上的马无不线条优美、身形矫健,成为莱克星顿最好的代言。
凌晨到达酒店,稍作休息便投入第二天紧张的培训。中午趁着会议空隙来了一次大巴观光团旅行,去参观附近的养马场。时间紧迫,午餐只能在车内解决。来到肯塔基,最应景的公路快餐当属肯德基。虽然号称肯德基的发源地,这里的肯德基套餐也抛弃了一个世纪前的传统配方,和其他地方的肯德基在味道和包装上别无二致。虽然略有失望,但做法粗犷的炸鸡配上一望无际的公路,竟也能品出一丝阔达的滋味。
十月的莱克星顿天气转凉,道路两旁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天空湛蓝少云,显得高远,偶尔闪过一辆疾驰的汽车,一派平静祥和的景象。然而南北战争期间,这条路却是连接南北的必经之路。虽然拥有最多的白人人口,但肯塔基政府却在南北战争中保持中立。有趣的是,南北方的两位总统——林肯和杰弗逊均来自肯塔基州,这大概也是肯塔基州在战争中无法明确立场的原因。虽然中立的态度让肯塔基免受大规模战役的破坏,但地处南北边界的肯塔基注定不能在战争中幸免于难。一百多年过去,战争的痕迹已荡然无存,但莱克星顿公墓里埋葬的近千名南北士兵和死难者却成为这段历史的见证。
大巴驶过一道弯处,石头房子的居民区逐渐消失,目光所及之处是碧色的草场,草场上零星散落着悠闲吃草的牛羊和干燥的草垛。道路一直延伸到庄园内部,大门徐徐开启,却是外人难以进入的私家领地。分割草场的除了绵延的道路以外,还有颜色或浅或深的围栏,从围栏的颜色和草的长势即可看出庄园主人的经济实力。一切都像极了《汤姆叔叔的小屋》里描述的南方种植园景象,乘坐大巴车来到这里的游客倒似乎与时代格格不入了。
早熟禾属的油草,广阔的马场,让肯塔基人爱上野马,还为它们开辟了广阔的草原。这里的马个个身材健硕,皮肤油亮,让我们这些懒于运动的人类自惭形秽。但究竟是不是一匹好马,还得拉到赛马场遛一遛。临走之前,我们正好赶上本赛季最后一场赛马,机会难得。进入赛场之前,每匹马都会绕场一周,人们通过观察马的身体、精神状态来预测前三名first, place和shot,每注两美元,下注多的买家还可获得与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内场的氛围则更为热闹,人们更多地把赛马当做正式的社交场合,而非单纯的体育运动。贵宾席上的人撑着阳伞,穿着礼服,举止优雅。身着绿色制服的老员工John向我们介绍,这些人是狂热的赛马爱好者,更是传统赛马的追随者。他们从一年前开始在赛马场预定刻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就是为了在这个赛季获得最佳的观景台。这些客人们像是中世纪的贵族,时而高声攀谈,时而低头啜饮。看台上的风格显得更随意一些,空气中充满各种食物的味道,人们互相问好,讨论着哪匹马能够夺得头筹。
在悠长的号角声中,比赛开始了。大屏幕上出现了奔腾的骏马,屏幕下方的十个小图标不断移动,十匹马正在远处进行着激烈的竞争。随着呐喊声越来越大,马儿们跑入人们的视野中。赛马的腹肌和腿部肌肉在奔跑中显得更加健壮有力,鬃毛在风中飞舞。如若徐悲鸿看到肯塔基的马,想必能创作出更经典的传世佳作。马蹄声渐远,胜局已定,人们有的振臂高呼,有的扼腕长叹。两分钟的赛马就这样结束了,让人意犹未尽,而想再一次享受这份短暂的精彩,就得等到明年了。
两天的会议很快结束,抽空在肯塔基留下的记忆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瞥。西部的山脉,东部的城市,南部的海洋,北部的极光,少有人选择美国中部作为旅行目的地。错过了波士顿的龙虾,却爱上肯塔基的骏马,也算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