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以为来日方长

(所有情节都是真的,可我却总是恍惚自己是否真实经历过,毕竟曾经那么深刻的情感如今自己读着也别扭也窝心。当时发了日志,仅故事里的“他”和“你”可见。流水账似的文章,他们读时的心态读后的感想,我却无从知晓。就当做一封信吧,即使没有回信,也不想岁月尘封。)

世人都爱烟花璀璨,可烟花易冷,转瞬即逝,就像心动过,又沉寂。你总是要经历过一些,才知道此时此刻发生的永远是最美好的,只因你抓不住过往,也看不到未来,如今的喜怒哀乐才来的最真切。经年之后才明白,失去一个人并不会让我痛苦绝望,我知道他在我身边在我世界的时候,像温暖的阳光,即使后来去回想,也依然温暖如初。

初次接触懵懂爱情,是在六七年前。那时候初中,阳光明媚的一天,我站在学校正厅门口,转身看到他站在教室窗前,只是一笑,明眸皓齿,翩翩少年便住进我眉眼心间。多年以后再想起,只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依然再合适不过。记忆里他声音干净好听,他骨子里透着自由不羁,他冬天不爱穿棉服,他帮我修过单车。只是当时少女的心卑微如影,我未曾开口表白便和他渐行渐远。后来竟再没了消息。那时的我还不知,最美的话在于不说,没有说出口的喜欢,才美好如初。而等我明白这些,青春已无处安放。

我真真切切的喜欢过的人,是你。

我是怎么闯进你生命的呢?没错,是闯进去的。飞蛾扑火般闯进去,最后却没能留在那里。

我是路痴,记忆力也不好,又向来对客观时间空间没什么概念,可多年以后我还确切地记得,初次见你,是乍暖还寒的四月,在一楼那个小办公室里。彼时,我写的文字稿需要打印,你是校文学社的编辑。

我喜欢你,后来想想喜欢得多么肤浅,喜欢你的名字,喜欢初见时你稍长的刘海儿下深邃的眼睛。

我写了篇小说让你帮忙打稿,无非是借着这个由头与你相识。你喜欢打篮球,我就攒钱买了个篮球跑去送你。还在篮球上用记号笔写下“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后来的日子,我再没那样的勇气,无畏旁人的眼光,盲目地去追逐所谓的爱情。

那天,我抱着篮球和校服,在你家楼下等了很久。我怕错过你出门,又怕上课迟到。更害怕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对了,我是怎么知道你家在哪儿的呢?一想到这儿我就笑了出来,可能每个女孩儿的青春岁月里总有那么一个默默陪你跟踪帅哥的死党。

我欣喜地看到你出门,你却诧异。我把篮球给你,你更诧异。

你问:“为什么给我篮球啊?”

我硬着头皮:“呃...我喜欢你。”

我忘了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说你知道,总之是拒绝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你的小伙伴儿们就和你汇合了,简直尴尬得雪上加霜。我特意绕了远路回到学校,避免再一次尴尬。

可是爱只能遇见,无法预见。后来发生太多的事,让我们措手不及,有些思绪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散去,没有落地生根,也没有发芽开花。

高考前我被不止一个人“批斗”过不止一次,校园简直就是恋爱的禁地,哪怕只是一个想法一个萌芽。与我私交甚好的一个老师找我谈过很多次,我记得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恋爱不影响学习,单恋才影响学习。是啊,毫无指望的单向恋爱,卑微到尘埃里,开不出花来。

还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多年以后,我还记得你玩DNF时的名字:斯帝蓝特·布米尔多,但我知道,这就像是我记得小时候动画片里某个角色的名字一样,即使记得,也没有任何意义。可是那时那日的小情绪小想法我竟是忘得一干二净。也对,一年两年算得了什么,一日便旧,情何以堪?自己都没法对过去哪怕一秒钟以前的自己感同身受,何况他人?

因为种种原因,你退了学。离开那天,恰是你的生日。我提前准备了蛋糕,一个印着你照片的马克杯。还有一份惊喜——拜托你的挚友,让你班的同学在我准备好的横幅上写下生日祝福和名字。将近两米长的横幅,七十多个祝福,或许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礼物,但绝对,独一无二。

那天是星期一,我们班负责升旗仪式,我朗读国旗下演讲。演讲稿的结尾是你曾在校刊发表的文章中的一段话,我都能背了下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余光扫过你班级的方向,我知道,那里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给你写过好多书信和日记,应我的“要求”,你在临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下一封信。我躲在楼梯尽头很少有人经过的那个走廊,看着那封信,哭了。

矫情。现在的我觉得那时候真是矫情,以为喜欢是一辈子,离别是一辈子。

我想我和你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说都喜欢唱歌,都喜欢文学。那时候阿摩司很流行,你喜欢许嵩的歌,我就特意跑去找你只为给你听英文版的《有何不可》。

我们曾在深夜对诗,一句又一句,一首又一首。某年的春节,还特意写了首词给你:

《江城子·除夕》

雪霁云敛暮夜里,青暖玉,金琉璃,纷繁声声,烟花碎眼底。锦夜灿若流星雨,虽华丽,骤然匿。

遥想多年欢宴聚。终不敌,岁月袭。流年可惜,往忆何处觅?时光若把相思寄,此除夕,满欢喜。

后来的后来,理工科的我再没写过一首诗词。

我第一次给你唱歌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学校。我打电话唱陈小春的《独家记忆》给你听,那几天骤雨初歇,校园里满是积水,我喜欢独行思索,或者躲在大厅看暴雨模糊视线也模糊记忆。

“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喜欢一个人看下大雨,没联络,孤单就像连锁反应,想要快乐都没力气。”

那时候觉得,真的听懂了歌词,是一件多么忧伤的事情。

后来我说,谢谢你给我一半的爱情,甜蜜的伤口,以及独家的记忆。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锁区,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问题。”

那时候总以为歌词里唱的是亲身经历,没想到结局才是。生命中有太多变数,若是早一点绝口不提,也不至于到最后狠狠抽离,伤了自己。

你听我唱完歌,一副“居然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的样子,电话那头后来说了什么呢,无非是简单的寒暄几句。后来渐行渐远渐无书,不曾亲密无间,不曾悔不当初。

大一的一个晚上,我和室友本来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不知是谁的提议,说要让我唱歌。我想到我说过要给你唱歌,就给你打了电话,这样就可以“一心二用”了。我唱汪苏泷的《那一年》,室友觉得好听,还特意录了下来。之后你也唱了好多,大概是心情很好,说要把这些年你欠我的歌,都还回来。

“只是我不配再把你拥有,当你独自面对回忆汹涌。”

那一年,那些年。多希望我们都可以被这世界,温柔对待。

大一那年,学业还没那么繁忙,你在上海,我在大庆,我和你经常联络,通常聊到拿着电话的胳膊已经酸痛,或者寝室早已熄灯,或者长途通话以至于欠费单停。

那时候我依然会患得患失,殊不知,“有话聊”,已是最好。

后来我再没煲过电话粥,一次也没有,真的好奇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几个小时。之后我才明白,当没有话题时,我和你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也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就是在那一次吧,从你家回到学校后,我喝了酒。我很感谢你在手术前的那个晚上,给我打电话。至少那时候我对你来说,还是有些重要的吧。可后来去看你,我们竟尴尬得无话可说,虽然你给我看搞笑的视频,甚至你看过的也会陪我再看一遍。虽然你说,真正适合的人,就算在一起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可我还是觉得,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变了。加上那天没赶上每次回学校的那趟火车,我在冰冷的车站等了一个小时,到学校的时候,天黑了,起风了,雪也很大。或许是任性,是委屈。酒后我吐了,哭了,给你打电话也不知所言。“你知道吗,我们没话说了”,我重复说着这些话,不知道是醉了还是醒着。第二天头疼,也感觉不到饿,一天下来只喝了一碗粥。心是空的。狠了狠心,索性就放弃吧。

我宁愿自己不是个长情专情的人,我宁愿那过去的两三年,权当我的三分钟热度。真想在电影里过日子,下个镜头就是一行字幕:多年以后。略过所有痛苦冗长的情节,一切都会变好。直到我遇见笑。我和他之前在广播站的同一组播音,但后来他走了,再后来我也离开了,可以说我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集。我知道他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我在得知他喜欢陈奕迅的时候送他CD,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蛋糕,播音的时候放他喜欢的歌。我就像是他的小粉丝,这么仰望着他就觉得知足。时过境迁,我开始习惯追逐他的身影,但总怕是在重蹈覆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他有女朋友了,那时的我不深情也不纠结,想趁着还没深陷就早点放手。我发表了一篇仅他可见的日志,还给他发了短信提醒他看。最后几段是:“或许我以后真的不该再这么盲目地追逐着你了,那样只会越陷越深。所以,我把这些通通都告诉你,这样可能比憋在心里好受一点儿。放下你,也就容易一点儿了吧。

回忆这片沼泽,没有谁可以幸免不失足掉落,而我们用来挣扎的时间,是一生。说了这么多,我觉得自己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愿我不会纠结太久挣扎太久,但愿没有影响你的心情你的生活。而我,就像你很久很久以前说的一句话:无所谓,当作成长。

笑,唯愿,安好。”

然而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发表日志是早上的事,我满脑子还都是些复杂纠结的情绪,晚上你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我告白了。

我先是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可你却认真笃定。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放下你,放下那段近乎执念的单向感情啊。你也不知,已有别的人闯入我的眼我的心我的生命。

你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除了对不起就只剩叹息。

我拒绝后难过得哭了。不是因为拒绝你而哭,而是觉得那一年回忆漩涡里的女孩儿,她终于不负自己的深情。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个我暗恋又明恋了两年多的人终于给了回应,我曾心心念念的梦终于成了真,可我觉得那并不是告白,因为你虽然句句动听,说想和我在一起,却没说一句“我喜欢你”,你只说兜兜转转才发现我是对的人。或许想要在一起,只是觉得两个人合适,可以在一起。只是可以而已。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思太过敏感,你曾翻看过我的照片,你的名字曾在我的隐私相册的被挡访客中出现,那个相册的名字,是笑。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快要失去我了,才出手挽回?或许,早就已经晚了。当年没人能叫醒一个假装睡觉的人,如今也没人,能缝补破碎的青春。

多巧,从我和笑告白起,到我们再无话说时,我也从未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我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

我和笑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说,你们没在一起可惜了。我说,如果真的还喜欢他,就不会让第二个人闯进自己的生命。他赞同这句话,却也只是赞同。

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没有遇见笑,我和你是不是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不,我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爱情本就没有先来后到,就像如果你同时喜欢两个人,那么请选第二个。

因为一些事,我和笑开始不再联系。是我答应他的。我真的从未想过给他带来任何困扰和麻烦,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喜欢他应该是和我喜欢明星是一样的,只关注,不打扰,也没资格打扰。

运动会时我可以不顾旁人地站起来为学长加油,嗓子都哑了也想让他在经过基础医学院观众席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为他呐喊助威。可是,他的接力赛,我却只能默默找寻他,关注他,在心底为他加油。他开始跑时,我的心就揪着,为他捏一把汗。快到终点时他突然小腿抽筋,跌倒在地,原本遥遥领先却转瞬与第一失之交臂。我能看到他的难受,也能看出他眼底的失落。可我既不能冲下看台去扶起他,也不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朋友们和工作人员围上去,扶他坐在椅子上,才放下心来,他不久前才刚受过伤啊。

我还记得那次,我知道他运动时受了伤,当然这也是从周围人口中听到的。我很担心,接下来几天都没见到过他。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匿名给他发消息:“你还好吗”。我不敢直接问他伤势如何,怕他猜出自己的身份。他却不回答,警惕地问:“你是谁”。我说:“就问问 你还好吗”。他回:“不好”。我沉默许久,觉得难过,想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更愿意和陌生人说真心话,却不愿向身边人吐露心声。我说:“以后多注意”“真抱歉,关心都要匿名给你”。他却还在追问:“你是谁啦”。我没再回答。不再说话,便是最好的回答吧。一个连关心都要匿名给你的人,不知道是谁也罢。

之后我在校广播站点给他一首《阴天快乐》 ,听到歌曲前奏的时候我就紧张得不行,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

那天我还发了一张点歌时新浪微博私信记录的截图,唯独把那句“点一首陈奕迅的《阴天快乐》给基础医学院2013级精本的XXX同学,祝他早日康复” 打上了马赛克。怕他看见,又怕他看不见。

多么矛盾啊,多愚蠢多傻。

之所以点《阴天快乐》  ,是因为那是他曾单曲循环的歌。我和他交集很少,他又不常更新状态。《阴天快乐》《爱一点》《喜欢你》《到不了》《底细》《You Raise Me Up》《阿飞的小蝴蝶》《离不开你》《叶子》《月半小夜曲》《你是我的眼》《为了遇见你》...他唱过听过点赞的歌,我几乎全部单曲循环。我怀念以前在广播站播音的日子,可以播他爱听的音乐,愉快地写稿子。他酷似林俊杰,我也大爱JJ,大爱米奇。他从不知,即使他的一个影子,也能影响我的生活。

越野赛前几周,我每天晚上都去体育场跑步,从2圈4圈,一直加到每天15圈,6000米。他在那儿领着田径小队训练,我也曾跟着他带领的队伍跑了好几圈。他不知道。微风吹过他和我的刘海儿,很疲惫却有一瞬的小欢喜。 但我又不想看见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跑十几圈之后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的狼狈样子。尽管我知道,他从没注意过自己的存在。

越野赛前一天,所有运动员去教室开会。由于某些关系,我和室友在黑板上画了越野路线示意图。快画好时,他才到教室。余光瞥见他,握着粉笔的手都有些发抖。我从他身旁走过,像是溜走的,什么都没做错,我却觉得在他面前出现都是错的。有人夸赞画的好,不是他。他向运动员讲着越野路线,在我写的“田径场” 旁边写下“1、2、3、4、5、6、7”来标记每个院系的比赛位置。后来我离开教室的时候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只因黑板上第一次出现他和我写的字。他给运动员发名牌,他点名后运动员去讲台领。我没听到他念我的名字,因为贴心的体委领了我班所有的名牌。有些可惜呢。

期末考完最后一科,我的暑假就正式开始了。我刚回到家,就看到他发了动态:“考完大家都庆祝放假。而我就睡觉等退烧”。他不经常更新,也早已不是我的特别关心。但我从没错过他的任何一条动态。

这一次,我没有匿名。

我私聊他,“多喝点水,捂个汗,吃点莲花清瘟胶囊”。

我本不想庸人自扰,但期末考试前,我也头痛流涕发烧难受,那几天正在复习内科诊断,我甚至担心是肺炎,去医院挂号看病,又化验了血常规,再难受些怕是要去拍个胸片儿了。后来我也感叹,一个二十岁的人竟然连个普通感冒都挺不住。

过了一会儿,他回:“嗯。好”。

没有客气的感谢,似是老友的叮嘱。但只有我自己深知,两人之间隔着陌生的鸿沟。我想起他还在广播站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读一首诗,后来的任何场景,也不及那天动人。

你看,这就是我和他的故事,没有波澜,也不够动听,可说故事的人却总是流泪。

就像你说的,等我的生活恢复正常。我的生活就真的沿着正常的轨迹走了很久。唯独我喜欢他,你不知道。

“好久没联系,一度以为我们会陌路,还好。无论怎样,感谢彼此曾经温暖的陪伴,你要相信,我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爱你。”这曾是我给你的留言,将近一年之后,你又把它写在我的留言板。多么微妙啊,我们之间角色互换,剧情反转,可人生却不能像拍戏那样NG之后再从头来过。

“她静悄悄的来过,她慢慢带走沉默。”

辅导员某天突发奇想,让我班同学写下自己未来的墓志铭,我随手写下一句歌词。正如我平凡沉默,只愿心之所向,无惧无悔。求仁得仁,复无怨怼。

我尊重所有爱而不得,也学会了释然。这世间有太多离分,让我更珍惜眼前人。只是,再遇倾情,我可能不会轻易说出口,就让那份寂静喜欢沉没在我的心脏,清晨唤我醒来,夜晚随我入梦,悉数我的脚步和人生。它成为我的一部分,离去时却也不会置我于死地。

我们总是说,细水长流,来日方长,对的人一定在不远处等着你。可这些话就像是《盗墓笔记》里张起灵说的:“我在笑”,多么可笑可悲自欺欺人的谎言啊。就像暑假湖南卫视没有重播《还珠格格》,我们还不是怀念了? 曾经很喜欢美食乐的一款蛋糕,叫做彩虹布丁,后来想要去买,找了周围所有的店,才知道它下架了,不再生产了。一双跑步很舒适的鞋,穿得久了,想要再买一双,也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若不是错过,便永远学不会珍惜。

双眼只有无猜和无邪让我们无法无天,岁月只愿如诗和如画让往事如风如烟。

如今最好,千万别说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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