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奶,你看,我又捡到了一个空瓶子”小女孩仰起脸对着马路另一边的老人说。
“童童今天运气真好,捡到这么多的瓶子,晚上奶奶给你煎个鸡蛋吧”老人直了直佝偻的身体,看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回家吧,天黑了”
“来了,奶奶”
初冬,天色很早就黑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洒下淡淡的光晕,一老一小慢慢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是一座简陋的平房,一个砖砌的灶台,一张老旧的床,一张缺了角的四方桌和三把椅子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屋子里没有开灯,一个小红点在空中忽亮忽暗,看起来有点诡异,童童拽紧了奶奶的衣角,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有人在抽烟。
“村长,你咋不开灯啊,黑膜膜的想吓死个人啊”奶奶走进屋开了灯,对那个中年男人说,“有啥事?”
村长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没事,就天气冷了,给你们拿床被子过来,”想了想又道“桌子上100块钱你们先用吧,天冷了买些保暖的衣服。”
“这怎么好意思,又麻烦你给送东西过来,我和童童有衣服穿,钱就不要了。”奶奶把钱塞给村长,自顾自的在灶台边忙活起来。
村长叹了口气,离开了屋子,桌上还留着那100块钱。
奶奶的丈夫在她年轻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唯一的儿子在一起煤矿爆炸事故中为了救朋友也死了,那个被救的朋友是村长的亲弟弟。
这么多年来,村长一直觉得亏欠她们祖孙。
2
十年前,童童的出现给奶奶的生命带来了一缕阳光。
童童是个弃儿,在草丛里发现时已经五个月大了。奶奶把她抱回家,用米汤喂她,看着小小的人儿吧唧吧唧的喝着米汤,奶奶决定抚养这个孩子,她想,或许是上天可怜她吧。
添了一个孩子的日子经济上更加的拮据,奶奶每天要做更多的手工活,要纳更多的鞋底,现在老了,只有靠捡瓶瓶罐罐,日子慢慢的也熬过来了。
饭桌上只有一盘青菜和一个煎鸡蛋,她小心翼翼的把鸡蛋对半分开,夹了一半放在奶奶的碗里,大眼睛眨呀眨,因为奶奶说分享是一种美德。
童童没上过学,认识的字都是奶奶教的,对她来说,奶奶就是她的老师,是开启她知识大门的人。
“童童,你想上学吗?”奶奶突然开口,“你也十岁了,有文化以后日子才会好过,不要像奶奶一样,一辈子做个粗人”
"奶奶,我可以去上学吗?”童童是个坚强的孩子,也是自卑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奶奶领着童童来到村长家。
村长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待人和气,各方面都没得说,却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奶奶把来意告诉村长,村长挠挠头,思考了几分钟,拍了下大腿说:“这件事包我身上了。”
离开村长家,童童的心是激动的,想到马上就可以上学,她就像一只小鸟,围在奶奶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长大后的童童经常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在小时候该多好,那里没有生活所迫,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单纯的快乐。
3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很简单,给颗糖就笑,被骂了就哭。
上了学的童童每天都感觉很幸福,她努力学习,就能得到老师的表扬;跳橡筋跳的好,就能和女同学打成一片;偶尔给几个调皮的男生做做小抄,就有了仗义的兄弟;这是十年里童童第一次感觉到生活并没有抛弃自己。
一天放学,童童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遇见了村长。
“村长伯伯,你去看望我奶奶吗?”童童停下脚步问
“是啊,在学校里没有同学欺负你吧。”村长看到满头大汗的童童从上衣口袋了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看你跑的满头大汗,小心感冒了”。
“谢谢伯伯”,童童擦了脸上和脖子的汗水,整理衣领时,一个串着红绳的吊坠被翻出了出来,正要等她把吊坠藏到衣服里的时候,村长突然上前抓住了那个吊坠。
“童童,这个······玉坠哪来的?”
看着奇怪的村长,童童老实回答:“奶奶说我捡来时脖子上就带着了”。
村长的心里突突直跳,如果没记错,玉坠的底部刻有一个林字。这是用一块玉雕刻而成,看成色并不值钱,只是雕刻的图案比较少见,是一株月季。
“村长该不会喜欢我的玉坠吧,奶奶说着可能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不能给别人拿去”童童这样想着,伸手抢回了玉坠,拔腿就跑。
玉坠事情之后,村长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往奶奶家跑的更勤而已。
4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年,童童长高了很多,看起来有点大姑娘的模样了。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能长久的站立,每个月靠着低保和村民的接济,勉强度日,已没有更多的钱为奶奶看病。
奶奶说她时常梦见她的丈夫和儿子,想来是快要去见他们,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童童,希望村长能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
村长支支吾吾的说:“我也很喜欢童童,可是你也知道我家那个婆娘,之前我就和她提过这事儿,她不同意啊”
地上熄灭的烟头已经第四根,村长苦恼的皱着眉头。
来年初春,奶奶还是离开了,葬礼是村长安排的,火化了拿到山上和她的丈夫和孩子埋在一起,立碑的时候童童哭的很大声,她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后那个悲凉的自己,没有情亲,没有依靠。
童童还是没有读完小学课程就离开了村子,那年她十四岁。临走时她去和村长道别,村长欲言又止的样子多年后还是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村长给了童童300块钱和一张信封,嘱咐上了车再看。离村的巴士缓慢的行驶在山路上,童童打开了那封信,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孩子,你脖子上的玉坠是我当年送给一个好友的信物,她可能就是你的妈妈,她已经离世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不敢承认你,我对不起你。”
缓缓的合上信纸,眼泪打湿了衣襟,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想象着远方,那个等待着自己的城市是否一样冰凉。
(后续故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