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罗曼史

第1章


  沈朝阳这日照旧在湖畔钓鱼,这处位置经常有佣人投喂,拢了很多肥鱼自在游来游去,沈先生的饵料也用得上等,不过片刻,便有肥鱼咬上了鱼钩。沈先生扬起白皙的手腕,一条肥鱼便被他吊了起来,他将肥鱼甩到鱼桶里,却蹙起了眉。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不慌不急的脚步声,宋秘书的声线温文尔雅:“先生,金家提了退婚。”

沈先生给鱼钩挂上了饵料,面上也没多少惊讶的情绪,只道:“缘由?”

“金小姐看上了一位男子,执意退婚。”

“金曼上月还来得极勤,不过一月竟变了心。”这句话道得沉稳,丝毫不见惊讶,又有鱼儿咬上鱼钩,沈先生随手弃了鱼竿,不多时,鱼便挣脱鱼钩逃走了。宋秘书递了温毛巾,沈先生便仔细擦了手指、手心与手背。

他又道:“金坤亲自来的?”

金坤是金曼的父亲,于情于理,他应当来沈家一趟。

“……是金斐来的。”

金斐却是金曼的大哥,只是很不成气候,怕是坐不稳继承人的位置。

沈先生将毛巾重新递了出来,宋秘书仔细接了,又谨慎地问:“人已经安排在聚客堂,先生可要见一见?”

“不见,你去处置,聘礼不必退还。”

宋秘书应下了,转身离开。沈先生在湖畔静坐一会儿,也起了身,如今新旧交替,沈先生在宅子里依旧偏爱长衫,他身量极高,面色白净,五官乍看锐利细看却十分温和,颇有儒商的风韵。

沈先生手上是见过血的,但这些年养尊处优,手指上的薄茧也渐渐变淡,显得温和无害,很好拿捏似的。

沈先生到了饭厅,家里的佣人依次端了膳食上来,他用玉石的筷子夹了几下,便放下了,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显然是不喜欢。

竹姑娘又盛了一碗潮汕粥上来,沈先生勉强喝了大半碗,又用湿毛巾擦了擦嘴角,道:“撤下去吧。”

这一桌子吃食大多分给了佣人,佣人们并不理解沈先生为何对这些吃食难以下咽,但在沈家问得多不是好事,安心吃饭便是了。

沈先生自己同自己下围棋,宋秘书向他汇报处理的结果:“金斐面上看不出什么不满,再三道歉,看着倒是长进了。”

“哦?”

“出了宅子后,金斐上了自家的车,骂道,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折腾不了多少时日了。”

“嗯。”

“据司机的说法,金斐不像是泄恨胡说,倒像是暗中筹谋些什么。”

沈先生摩挲着棋子,过了片刻,道:“去查查金曼,看她最近都做了什么事。”

“是,先生。”

王倾正同女友逛街,他的女朋友姓金,单名一个曼字。金曼人长得极漂亮,皮肤吹弹可破、腰肢也纤细,王倾在读书时也算公认的校草,但在金曼的身边总会有些差距。

两人是在两月前认识的,那日王倾与同事聚餐后步行回家,路过巷子口时却听见了些许响动,他一贯是个热心人,直接冲了进去,英雄救美后,美人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实话实说这进展有点快,但金曼人长得好,性格虽有些骄纵,但极黏王倾,王倾自然挡不住金曼的热烈追求。

只是在关系确定后,王倾才知晓金曼乃是金家的闺女,又听闻她是有未婚夫的,两人吵了一架,王倾想要分手,金曼却泪眼婆娑地同他说,她已经退了婚事,只喜欢自己一个。

王倾便只能叹口气,依旧与金曼在一起,只是心里偶尔会对金曼那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心怀歉意,纵使不知情,他也的确破坏了金曼与那人的感情。

金曼退婚后,亲自向王倾求婚,王倾又惊又喜,难得两人的事情,金家人也不反对,两人便从情侣晋升为未婚夫妇,感情更是蜜里调油,逐步升温。

王倾这月工资到账,想同金曼一起在外面吃个晚饭,但选了七八家饭店,金曼都很不喜欢。

最后两人只得喝了两杯咖啡,王倾付了账,思索着晚上回家给自己煮一碗面条吃,又听金曼道:“今晚去我家吧。”

“曼曼,这样不合适。”

“那换我去你家?”金曼言笑晏晏,眼睛蒙上了一层光亮。

“……也不妥当。”

“你可真是个老古董,”金曼半嗔半怨,叹了口气,又道,“我不美么?”

“你自然是美的,”王倾的脸上带了一丝红,“只是我们发展得有些快,这种事,还是等婚后再办,比较妥帖。”

“我是等不及了,王倾,我想做你的女人。”

“曼曼,再等等?我总认为,你跟了我,是委屈了自己。”

金曼捶了捶王倾的胸口,仰起头,认真道:“同你在一起,当然是稳赚不赔的事。”

王倾一笑而过,以为这不过是情到深处的感叹,却未料想金曼对他说了那么多假话,唯独这句是真的。

宋秘书花费了比预想更多的时间,细细查了一个月,终于寻出些端倪来,整理成文件去寻沈先生。

沈朝阳提着毛笔正在练字,宋秘书不敢进,便只得在屏风外等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沈朝阳放下了笔,便问:“查出甚么了?”

“沈先生,三月前,金小姐中暑晕过去一次。”

“哦?”

“只晕了半个时辰,便没有报上来。”

宋秘书略微紧张,好在沈先生并未追责,便继续道:“金小姐醒来后,便连夜寻了金坤,两人在密室里商讨了一夜。”

沈先生抬手卸下了卷起的袖子,道:“倒是有趣。”

“之后,金小姐便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成功接近了王倾。”

“王倾?”

“便是现在金小姐的男友,两人半月前订了婚。”

“哪个倾?”

“倾国倾城的倾。”宋秘书许是有些紧张,用语不太妥当。

沈先生略勾了嘴角,便道:“派人去查这个王倾,盯紧金家人。”

过了片刻,沈先生又补了一句:“联系顾问团的成员,晚上共同讨论。”

宋秘书没有多问,点头应了,等退出房间,才发觉手心渗出了一层细汗,沈家的顾问团已经许久未曾共同讨论,前日一位顾问还笑称自己拿着高薪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却不想……

宋秘书从不质疑沈先生的判断,向核心的数十位顾问发布了晚上讨论的消息,又去安排夜宵的茶点。

顾问团商讨了一夜,最终给沈先生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金小姐许是重生的”。

沈先生一贯古板,虽对精怪之事有所涉猎,但未曾听过所谓“重生”,顾问团便派了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详细同沈先生讲了讲。

那孩子名叫周方圆,性子比较跳脱,正是之前同宋秘书笑谈“提前养老”的那位顾问。

周方圆站在沈先生面前,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讲了自己的判断,又道:“不是重生,也可能有了些许预感,只是金家人如此行事,概率便极大了。”

沈先生不置可否,又换了几位顾问单独去谈,顾问团的答复竟然惊人一致。

宋秘书令人送来夜宵,沈先生吃了少许,温言告辞离开。顾问团俱知晓沈先生作息精准,也并不介意。

沈先生独自回房细细思索,如若金小姐是重生的,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接触这位王倾,第二件事,则是向自己退婚。

这位王倾身上定然有过人之处,而与自己退婚,要么自己将会在未来的风波中不占优势,要么便是王倾身上的利益足够大,远大于自己能给予她的。

无论哪种选择,王倾都是关键人物。

沈先生对金小姐的选择虽有失望但并不愤怒,他对这位王倾先生倒是颇感兴趣。

宋秘书查回的消息里,王倾虽相貌不错,但前二十七年过得颇为平凡,只是他父母均在国外生活,又在国外为他生了一个弟弟,加上王倾已然毕业工作,相触得并不密切。

资料中有不少王倾与金曼相处的细节,沈先生的手指滑过金曼白皙的脸颊,停顿在他身旁浅笑的男人身上。

笑得倒是不难看。

沈先生摩挲了几下这位王先生的脖子,将资料重新装好,转动着电话机上的转盘,拨通了宅内的电话,道:“帮我安排,我去见见金曼与她未婚夫。”

“是,先生。”

金曼睡在柔软的床褥中,她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在半夜中惊醒,她猛地起身,又开了床头的灯,橘黄的灯光下,她神经质般地盯着自己的手,手上仿佛还有血的余温,她抓狂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深呼吸了数十次,才勉强回拢心神。

过了片刻,又从床上爬了下来,趿着拖鞋,给王倾拨了个电话。

此刻已经到了晚上三点,但电话不过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王倾的声音尤带着睡意,却不见一丝埋怨,道:“曼曼,怎么了?”

金曼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几秒后,才道:“只是想你了。”

“你要见我么?”

“什么……?”

王倾从床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清醒了大半,他道:“我去你家附近接你,这个时辰,刚好可以去看日出。”

金曼抓紧了电话,王倾的话着实戳中了她的心窝,但她不能容忍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投入过深,便闭了眼,道:“算了,你同我说说话,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看甚么日出,睡了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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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秘书细查过金家的动态,又向沈先生与顾问团汇报。金曼重生后,金家一共做了三件大事,其一,将在外的几位私生子认领回家;其二,悄无声息地储备武器和粮食;其三,便是允了金曼与沈先生悔婚。

沈先生将这一二三件列出,转过头去问周方圆:“如何?”

周方圆实在喝不惯菊花茶,灌了一口宋秘书备的梨糖水,咬牙下了建议:“未来或许有大风波,物资和武器都极为重要。”

“哦。”

沈先生应下了,又叫助理送周顾问离开。他抓了一把鱼粮洒进了鱼缸里,颇有些意兴阑珊。

他想了片刻,觉得周顾问说得对也不对,物资和武器是重要的,但显然有更重要的东西,譬如金曼的未婚夫,王倾王先生。

王倾此刻同金曼在一处,他们在墨城内最大的珠宝店里。金曼正在挑戒指,王倾有些尴尬,他方才偷偷看了,最寻常的一枚,也不是他的存款能买得起的。

金曼看不上他心虚的模样,心想王倾同沈先生相比,差得实在太多,但她也没办法,谁叫沈先生他——

刚刚起了这个念头,金曼就看到了沈先生,沈先生穿着黑色的西式服装,俊、冷、雅,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金曼心里有些难过了,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他都是待自己极好的。她扭过头去,不去看沈先生,但正好看到了踌躇不安的王倾,心里腾地起了火——怎么偏偏就是他呢?

王倾没注意金曼的情绪变化,他也瞧见了沈先生,心中又尴尬又心虚,恨不得马上带金小姐离开。他是个实在人,倘若当初知晓金小姐有未婚夫,决计不会同她交往的。但偏偏交往了,又喜欢上了,他早就做好了被沈先生打骂的准备,现在是尴尬得没脸了。

沈先生的目光扫过了王倾,又回到了金曼脸上,他平静地开口,问:“在同男朋友挑戒指?”

“是啊……”金曼也识趣,低下头做了一番羞愧不安的模样。

“已经订婚了?”沈先生轻声询问。

“嗯……”金曼的头低得更深,却伸手握住了王倾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做了安抚的姿态,王倾便也只得默不吭声。

“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沈先生从下属手中接过一个盒子,盒子是木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虽无缘做夫妻,但终有一份兄妹情意,就送你份嫁妆吧。”

金曼正欲开口拒绝,沈先生却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墨绿色的戒指——她就说不出话了。

“这样不合适……”王倾实在忍不住了,刚开口想要回绝,却被金曼狠狠攥了下手指,疼得险些出声。

金曼笑吟吟地接了,回了一句:“沈哥哥,谢谢你这份礼物,等过段时间我们去国外,也挑一份礼物送给你。”

沈先生不置可否,王倾也说不出反对的话,金曼攥着盒子,心里兴奋极了。

何其有幸,她选择悔婚后的最后一点遗憾,也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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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提议一起用午饭,金曼欣然答应,并不顾王倾糟糕的脸色。

那翡翠戒指是一件极有用的装备,金曼实在太高兴了,看沈先生的眼神也愈发温柔,称得上含情脉脉。

沈先生很少笑,但此刻也像是心情极好,脸上流露出和煦笑容,宛如冰雪初融,叫人心生向往。

金曼咬了咬嘴唇,她回想起上辈子同沈先生在一起的情景了,心头火热,连私/密处都湿得厉害,平白生出几分欲念。

王倾喝了半杯水,他察觉到金曼的状态不对,心里也不太舒服,有意去同自己的女朋友聊聊,但那得在两个人私下里,现下沈先生在,总要给她留些面子的。

沈先生的视线划过两人的表情,将这两人的心理状态分析个八/九不离十,他亲自为王倾倒了杯茶,道:“有幸认识王先生,这杯茶送你。”

王倾接过茶,显得更加局促了,过了片刻,才道:“幸与沈先生相识。”

金小姐隐晦地瞪了王倾一眼,只觉得对方丢了自己的面子,不显娇嗔,反倒有些刻薄了。

这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王倾借口去洗手间,提前离席想要结账,又被服务员委婉地拒绝了。他才知晓,这个看起来就很贵的饭店是沈先生的私人产业,自家老板带人吃饭,自然不会收客人的钱。

王倾将钱包收好了,又回了包厢里,而金曼和沈先生正在聊天,他们勉强称得上青梅竹马,接受的也是相近的教育,自然有数不清的话题。

王倾听他们聊某一副画的下落,听他们聊最近的股市变动,又听他们聊某个二代的趣事,实在插不上嘴,只能闷头吃饭。

金曼回过神来,就看到王倾默不作声、吃得欢快,她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了,但手指甲扣住了掌心,硬生生忍了。

她倒也没忘记王倾的好处,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决计是不能功亏一篑的。

想到这儿,金曼又温温柔柔地替王倾夹起了菜,一时倒有了几分贤惠模样。

吃过了饭,沈先生又送了王先生和金小姐一人一份伴手礼,紫色的丝绒盒子包裹着的,看起来就很贵重。

王倾想要推辞,沈先生却笑道:“我与你一见如故,是想同你做朋友的,况且金曼与我有兄妹情意,你是她未婚夫,算是我妹婿,不过一份礼物,哪里拿不得了?”

妹婿……?

倘若不知晓沈先生与他是情敌,王倾怕是真会信了这一番说辞,但他实在寻不出什么推拒理由,沈先生态度自然又坚决,他只好收了盒子。

沈先生贴心将二人送到了原来的珠宝店处,金曼不必寻个理由回来,自然十分感动。

王倾却觉得沈先生不露声色、格外可怕,这样通透睿智的人物,轻易招惹不得,幸好沈先生还算大度,否则,金曼与他都无从抵抗。

金曼开车将王倾带回了自己家中,王倾见过了准岳父岳母,金父金母待他态度也算和善,甚至有些诡异的热络。金小姐曾解释说是家人开明,王倾原本信了,今日却生出一丝怀疑来。

王倾实在找不出沈先生哪里的不好来,看金曼与沈先生的互动也称不上感情差。金父金母即使因为疼宠女儿,答应了女儿退婚,珠玉在前,见到自己,也不应该会如此热络。

王倾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子,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天下掉馅饼的可能当然有,但馅饼一个接一个,就不像是什么正常的事了。

沈先生回了自己的宅子,他底下的人已经探明了金家人近期的消息,除了私底下购买物资和武器,金家的一些核心人物也有所动作,前往了楠城,那座城地处山区,旧时还是一处战略要地。倘若金小姐真是重生回来的,那座城说不定有大用处。

沈先生约了顾问团,将现有的讯息全部公开,众人讨论后出了个准备的章程,沈先生看了,略做修改,便叫人放手去做。

金曼还能从容挑选戒指,金家人动作也慢条斯理,那变故短时间内并不会发生,如今全力准备,总不至于落入尴尬境地。

沈先生倒是对自己将来的变化颇为在意,顾问团推测的结果与他昨日的思索大体一致,他上一世极有可能出了意外,否则金曼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勾引那位王先生,但也不排除王先生未来会极厉害,叫金小姐起了觊觎之心。

沈先生泡了杯茶,自己同自己下了一盘围棋,他的心思平静下来,舍掉了对金曼的些许不忍。

纵使未来沈先生会出些意外,倘若金曼愿意告知,未尝不会有周旋的余地。但金小姐执意远离,去追逐王先生,为的怕不是自保,而是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利。

沈先生将棋子挑拣着,扔进瓮里,扬声下令:“去,叫小五过来。”

小五是沈先生底下的情报助手,掌握着沈先生底下最隐秘的情报网。沈先生从不专信一人,纵使亲密如宋秘书,依旧无法碰触到沈先生所有的底牌。

小五底下的人,有一位已经深扎入金家的情报网十年,之前同沈先生反馈过金小姐对那枚戒指的觊觎,如今又递来了新的消息——金小姐在秘密地寻一批东西。

小五这次将东西的图纸和描述递了过来,沈先生看了看,便笑了起来,道:“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这批东西大多都在沈先生的私库里,金小姐如何能找得到?

沈先生倒是十分好奇,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批东西流了出去,成了金小姐眼中有用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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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朝阳看过了王倾所有的过往资料,他记忆力极好,连王倾小学的时候多次被先生评了甲等的小事都记住了。他也确信,短时间内他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沈朝阳用茶水润了润口,又用湿热毛巾擦了手,一点也不焦虑烦闷。虽然不知道王倾有什么好处,但用些手段,让人为己所用,总是能做得到的。

王倾打了个喷嚏,换来金曼的斜睨。金曼正在看沈朝阳送她的伴手礼,那是一枚女款腕表,很贵,限量的款式,金曼能买得起但买不到。

金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表戴上了,又打开了王倾的盒子,是同款的男士腕表,金曼拿了出来,想让王倾戴上,王倾却很不愿意的。

“这不太合适。”王倾隐晦地提醒。

金曼看出了王倾的不满,可她有恃无恐,只低着头,不说话。

王倾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我戴就是了,你不要难过。”

金曼笑了起来,帮王倾戴了表,又亲了王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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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阳心里有了主意,便派了自己手下最漂亮的姑娘去接近王倾。那姑娘生得眉目多情,更有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沈朝阳又给金曼找了点事情,将她支开了。

漂亮姑娘离开时笑着说,不会超过半月,她就能让王倾爱上她。但沈朝阳等了一个月,漂亮姑娘却不愿再干了,她道,她勾引不到王倾,反而对这老实男人生出了些许真心,再接触下去,怕是要喜欢上他了。

沈朝阳这倒有些惊讶了。他自然是可以再用些手段,威逼利诱、下药控制,但眼前晃了晃王倾那张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脸,竟有一丝不忍。

算了,不过是让两人分开,王倾这边不行,金曼那边也是一样的。

--

金曼这些时日有些忙,她之前派了些人去查上一世那些极好用的装备的下落,竟真有人查出了线索。纵使有王倾在,她无需畏惧未来,但男人的心思总是变幻莫测,难保对方不会有变心的一天。倘若她身上多些装备,自然更有所依仗,如果等得到足够的能量石,她甚至可以寻个机会——

金曼及时止住了过于危险的想法,收拾行囊准备去寻装备,至于王倾那边,则是用了一句“我去旅游”搪塞过去。

王倾帮金曼准备了医药包,又提醒对方多带些厚实的衣物,金曼满不在乎地把玩着戒指,道:“到了地方自然买新的,带那么多东西做甚?”

王倾轻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再找些兼职,至少让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能供给金曼买件新衣服。

金曼离开几天后,王倾便主动向她告知,有一位女子正在接触她,言谈举止中似乎有些别样心思。

金曼听得却很不耐烦,全当王倾是想她了,故意叫她吃醋的。她派过去监控王倾的人,早就同她做了汇报,那不过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根本无法对金曼造成任何威胁——她自然是不知道,她派去监控王倾的人,如今都成了沈朝阳的眼线。

奔波了数十日,金曼终于找到了一样装备的下落,那样装备是一条漂亮的项链,很贵,据说是传家之宝。

拥有项链的人是李言生李先生,生活富足,也算小有后台,金曼无法买回来,也无法抢回来。

寻不到也就算了,偏偏寻到了又得不到……金曼实在放不了手。

好在李言生对金曼的皮相很感兴趣,金曼咬咬牙,便去勾引李言生了。

李言生人长得俊俏,为人也风趣幽默,一来二去,两人便滚上了床,金曼被插得水汪汪的,她盯着李言生汗涔涔的脸,心里想的却是,这样总能将项链拿到手了。

两人做了大半夜,李言生爽够了,拔出了东西,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浊液,又道:“原以为你是个处子,却是被人沾过了,是那沈朝阳还是那王倾为你开的苞?”

金曼细细看了李言生的神色,看不出多少不满来。她知道这位李先生对沈朝阳有些厌恶,又觉得拿王倾做幌子没什么面子,便半真半假地道了实话:“都不是,只是一位兄弟,喝醉了酒,便滚做一团了。”

“怪不得你要同沈朝阳分开了,他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李言生嗤笑一声,手掌揉捏着金曼的酥胸,力道颇重,引来金曼连声呻吟。

金曼又勾引着李言生做了一回,但始终没有换来李言生的松口。她在对方沉迷的时候,伸手试图摸摸李言生挂在脖子上项链,却被对方抓住了手,束在了床上玩弄,叫她心中恨极。

李言生玩了金曼半个月,似乎真的心软了一些,便向金曼提出了交易,他可以给金曼项链,但金曼要陪一陪他的朋友们。

金曼勃然大怒,当即便要离开,李言生也不以为意,只叫她走。

金曼已经走到门口了,却看到了李言生的朋友们,竟然都是上一世的强者,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有些重要装备。

金曼这便迟疑了。

李言生也在此时走到了金曼的身侧,搂着她的腰,啃咬着她的耳垂,道:“见到他们,便不想走了?”

金曼没有吭声,但却默认了。

李言生的脸上划过嘲讽,却笑道:“金曼特地来门口接,你们倒是来得巧了。”

众人都轻笑出声,交谈起来,气氛倒是融洽。

--

王倾这日下了班,手里拎着一条活鱼,却在自家的楼下碰见了沈朝阳。

沈朝阳的人在,车却不在,脚边还放着几个礼盒。他今日穿得休闲了一些,却还是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王倾说不出感受,只觉得像仙子误入凡尘。

王倾恍惚了一瞬,便听那仙子说了话:“路过了,便来看看妹婿你。”

沈朝阳哪里是他的妹婿?倘若只是路过,脚边那几个礼盒是做什么的?

王倾明知沈朝阳是在骗他的,但也做不出掉头就走的事,还是硬着头皮道:“上来喝口水吧。”

沈朝阳从善如流,竟真的随着王倾上了楼。他坐在王倾家的西式沙发上,同王倾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两人默契地绕过了金曼,便只能聊着在哪里上过学,最近在做些什么的琐碎。

相较沈朝阳金光闪闪的履历,王倾的过往经历实很拿不出手了,但他也想得开,有一说一,也不吹嘘些什么,倒是没露了怯。

聊了约莫半个小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这时再委婉提示人离开,就很不合适了。

“要留下来吃个便饭么?”王倾硬着头皮问。

“好啊。”沈朝阳露齿一笑,温良无害极了。

王倾便只得去了厨房,开始杀鱼做饭,他在厨房里满手血腥,一抬头,却发现沈朝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虽没有进来,但满含笑意地盯着他看。

王倾便脱口而出,问道:“看我做甚?”

“听闻些响动,便过来看看。”

沈朝阳回得自然,不见一丝尴尬,虽理不直但气十分粗壮,便硬生生叫王倾没有多想。

“方才在杀鱼,动静大了些,厨房脏乱,你还是回客厅歇息吧。”

“好。”

沈朝阳含笑应了,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他早年吃过苦,便也不觉得待在这室内委屈了自己。

厨房里渐渐传出些许食物的香味,沈朝阳动了动手指,难得有了些许食欲,那香味又叫他久违地想起了早逝的母亲,若是她还活着……

沈朝阳抿直了唇线,心里有些许不高兴,恰在此刻,王倾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沈先生,能吃辣么?”

沈朝阳回过神来,道:“可以。”

“那我便加些辣椒。”

“好。”

又过了一会儿,王倾围着碎花围裙,手里捧着一个铁盆,出了厨房。他将铁盆放在了餐桌上,唤沈朝阳:“快好了,可以来吃了。”

沈朝阳慢吞吞地走到了餐桌边,他的视线挑剔地扫过餐桌,却发现餐桌收拾得极为干净,座椅上套着棉麻编织的椅套,古板又妥帖。

他略微生疏地拉开了座椅,坐了下去,便看到王倾又端出来两盘菜来,过了一会儿,又捧着两碗汤两碗饭出来了。

王倾撤下了围裙,坐在了沈先生的对面,此刻倒不怎么局促了,道:“沈先生试试看?”

“朝阳。”

“嗯?”王倾没懂沈先生的意思。

“唤我朝阳即可。”

王倾也没多想,直接换了称呼,道:“朝阳兄,来试试看。”

沈朝阳拣起木制筷子,端倪了几秒,抬手挑了一片鱼肉,他低头吃了一口,面色不变,舌尖传来的愉悦感却叫他心情大好。

很好吃,比他预想的,好吃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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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慢吞吞地吃过了王倾做的饭菜,沈朝阳用湿毛巾擦了擦嘴。湿毛巾是王倾递过来的,他记得金曼总是这个习惯,沈朝阳应该也是如此的。

沈朝阳又同王倾聊了聊,便起身告辞,王倾欲送,却被沈朝阳温言推辞了。

沈朝阳坐在返程的车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回放着今日相处的诸多细节。王倾似乎并不知晓他自身的过人之处,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性格也腼腆柔软并不强势。

唯一过人的,倒是那一手厨艺,沈朝阳年少时尚能吃出些饭菜的味道,过了十四,便什么都尝不出了。但他一贯多疑隐忍,并不将这点显露在外,只是愈发挑剔,平日里除了食物,再多吃些营养片剂,也能过得去。

他也曾私下里检查过,但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要么是心理上的问题,要么,便是些超自然的理由。

而王倾此人,看似平平,却能得到金曼的追逐,亦能做出让自己尝到味道的食物,实在很合沈朝阳的心意。

车子已经停稳,佣人开了车门,沈朝阳抬腿下了车,宋秘书迎面而上,低声汇报了一些事。

李言生的事已经成了,金曼已然入了局,又因为太过贪婪,入得比预想中更深。

沈朝阳听过了,挑拣着几个翠绿的戒指重新戴回了手上,突兀道:“再派些人,盯紧王先生。”

“是。”

--

沈朝阳离开后又过了两日,金曼终于回来了,她的手上自然是多了不少好东西,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漂亮极了。

王倾原本就十分喜欢金曼,又许久未见她,自然想要抱一抱、亲一亲。

但金曼刚刚经历过不少颜值、能力都绝佳的男人,看见王倾那副在她眼中平平无奇的面容,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躲了人又道:“我实在是有些累。”

王倾并未错过眼前人一闪而过的厌恶,抿了一下嘴唇,道:“那就早点休息吧,我不闹你了。”

金曼躺在王倾刚刚换好床单被罩的客房床上,沉沉地睡了,王倾帮她盖好了被子,又去收拾她的行李。

金曼一直有些小姐脾气,衣服都会胡乱扔进箱子里,王倾需要挨个取出来,干净的叠好,脏了的扔进洗衣机里,倒是不会翻出什么脏了的内衣来——金曼的内衣穿过一天,就会直接扔掉的。

王倾整理着金曼的衣物,发觉金曼这回带了个小箱子回来,箱子上有个结实的密码锁,王倾也没有什么好奇心,直接将小箱子放了一边了。

断断续续整理了两三个时辰,金曼总算睡醒了,醒了就质问王倾为何要动她的东西。

王倾哑口无言,心道往日不帮金曼理,定会收一顿埋怨,今日帮她理了,竟也收埋怨。

王倾有点气,就不说话,金曼缓了缓心神,发觉那箱子还是好好的放着,并没有被开启的痕迹,便放下心了,又哄王倾说:“我是太累了,刚刚睡醒,总忍不住发脾气。”

“累了就再去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不了吧,”金曼脱口而出,又冲王倾扬起了笑,“我们出去吃好了。”

金曼实在是不喜欢王倾做的饭菜,太寻常了,过往她吃王倾的饭,味蕾都在叫嚣着吐出来,脸上偏偏要带着笑,实在是难为她了。

王倾低垂眼睑,依旧说好,两人便去外面的酒店吃了饭。

如此又过了几天,金曼又要走,王倾拦了拦,又同她说道:“还有半个月,便是结婚的日子了,婚纱照还没拍定,仪式也没有确认。”

“你瞎操心什么?”金曼不耐烦地斥了一声,又道,“婚事我家里人自会张罗,你且等着便好,至于那婚纱照,提前一两天拍了便是。我的小姐妹约好了叫我出去玩的,再耽误游轮便要开走了。”

金曼这番话把王倾气得脑仁生疼,但他还是压着火,道:“哪个小姐妹,要去哪里,何时回来?不若我陪你去——”

“你去作甚?”金曼也生了气,她重重地喘息了几次,终于挤出个笑来,“定不会耽误婚事的,放心吧。”

王倾闭了眼,松了抓着金曼的手,道:“你去吧。”

金曼风风火火地走了,也将王倾的后半句话当做了耳旁风——“等不到你,这婚事,也就算了吧。”

--

沈朝阳正在吃茶,底下人正在同他汇报王倾与金曼两人的事。

王倾与沈小姐是如何争吵的,最后又是怎样的结局,那位下属思路敏捷、描绘得清清楚楚,甚至派人偷拍了照片,将金曼脸上的欢喜与王倾脸上的无助定格在了黑白画面中。

沈朝阳用过了茶,用湿毛巾擦了嘴角和手指,瞥了一眼照片,叮嘱宋秘书:“派封电报给小李,东西可以再给一两件,二十二日前,不要叫金曼回来。”

二十日便是王倾与金曼的婚礼之日,沈先生是不欲给这场婚礼丁点存续的可能。

宋秘书应了,只是还有些肉疼,他心疼那些沈朝阳存在库中的东西,也曾向沈朝阳建议,可以拿赝品充数。

沈朝阳却道:“等价交换,若是存心骗人,未免太过下作。”

宋秘书低头不言,沈朝阳又道:“自然是该用些手段的,只是金曼终究与我有多年情分,便该为她留些生路,倘若她所求不多,自然能护住自己。”

但倘若她贪得无厌……

沈朝阳转了一圈手上的玉扳指,思索片刻,又道:“去准备着食材,随我去见王倾。”

“是。”

金曼自然不知道沈朝阳又去寻王倾了,她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赶上了船,此刻正盯着这一块巴掌大小的黝黑石头,要极力控制,才不会露出贪婪的神色来。

但周围数人都是人精,金曼眼神的变化如何能瞒得住,李言生和宋先生交换了个眼神,决定要玩儿够本,才能舍得将这个“小东西”送给金曼。

--

王倾最近很烦,沈朝阳总是来找他蹭饭,倒是会自带些新鲜食材,可他们分明是情敌,每日一起吃饭,这叫什么事儿。

沈朝阳对王倾的纠结全当没看见,等王倾忍无可忍地提了,又低下头,愧然道:“只是许久未曾吃过如此可口的饭菜,一时之间,忍不住罢了。”

王倾半信半疑,疑在沈朝阳这等人物,每日吃的定然是山珍海味,信却在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找不出沈朝阳为何总来找他。

他性子又老实得很,实在不擅长拒绝人,只得任由沈朝阳又来了几日。

沈朝阳也知趣儿,差四日到婚礼的时候,用过晚饭便说不来了,又送了王倾一件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块很有分量的大石头,约摸有十七八公斤。

王倾摸不着头脑,正欲拒绝,沈朝阳却随意戳了戳石头,道:“你不是缺个磨刀的石头么,便送你了。”

哪里有人送礼送块磨刀石的?

王倾心里吐槽了一句,却还是收了,心道,多少还是有用的。

巨石被王倾随意放在了厨房里,他当日便用菜刀试了试,一排刀具都被磨得光亮锋利,他便诚心诚意地向沈宅打了电话,亲自道了声“谢”。

沈先生接到了电话,温言道:“不必言谢,喜欢便好。”

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王倾特地去了电报馆,给金曼拍了封电报,但他心里也清楚,十有八九是得不到回信的。

金曼离开后,王倾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金曼的消息,后来,或许倒是被他日日发电报磨得紧了,便偶尔会发条电报回来,道“无事”,但当王顺提醒婚期快到时,又没有什么回应了。

王倾自然也着急过,有一日直接去金家寻了准岳父,准岳父却道金曼随至交好友出游,不必担忧,婚事自然会依照计划办。

金家家大业大,婚庆公司自然将前期工作安排得妥当,王倾甚至在婚礼前两日收到了倚靠最近的科学技术合成的一摞“结婚照片”,他看着精美的照片,和照片中含情脉脉的爱侣,缓慢地攥紧了手心。

他想,这算甚么呢?

王倾一贯是个好脾气的,纵使不悦,也忍下去了。只要金曼能在婚礼前回来,他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这一切未曾发生过。

二十日,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王倾没有等到金曼的归来,他托人拍了无数电报,却没有接到对方丁点消息。

金家人虽有烦恼,但依旧从容不迫,只道金曼临时生了病,招待了宾客,便道来日补办。

王倾虽然是新郎,却在这场地内格格不入,他得了一个“曼曼今日回不来”的消息,佣人们又劝慰他去休息。

王倾固执地在金家的大门站了大半日,从太阳悬空等到皓月升起,金曼却一直没有出现。

金曼的家人下午便提议王倾先把协议签了,待金曼回来再补办婚礼,但王倾拒绝了。

金曼的家人顾忌着金曼之前说过的事,不太敢逼迫王倾,便放他回去了。而王倾回到家里,将金曼的东西收拾好,弄了几个箱子装好,自己也开始收拾行李,竟准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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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朝阳的人密切关注着王倾的动态,他们得了命令,金曼的家人一旦试图伤害王倾,就将救他出来。


  但王倾没遭受什么伤害,只是人想离开了。金家的人紧密盯着王倾,王倾怕是刚到车站,就会被扣下来。

沈朝阳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靶场练习,他近年一贯动的是脑子,身手相比当年略有退化,但到底有些底子,不过练了数日,弹孔就能稳定在六七环上。

沈朝阳射完了最后一颗子弹,将手中的枪搁置到了托盘里,拿了湿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听下属的汇报。

下属汇报结束,沈朝阳夸了一句“不错”,又叫他去安排车子,他要亲自去找王倾。

等下属领命离开了,沈朝阳却楞了楞,他发觉他对王倾的关注度未免过高了些,细细思索过往的交集,未免也太过密切。

无论是临时停下手、不去威逼利诱,每日雷打不动地去吃他做的饭,前些日子送他的“石头”,还是此刻几乎立刻想去见他的心理,都在明晃晃地提示他,他对王倾产生了某种预设之外的情感。

沈朝阳对这种异样的情感十分陌生,但并不讨厌。他认真衡量,确定这份情感对现有的计划有利无害,便选择放任不管——他想见王倾,那便去见他。

王倾去店铺里采购好路上要吃的东西,又在自家楼下看到了沈朝阳,他几乎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觉得有些疲倦。

沈朝阳的脚边有几个纸袋子,他注意到王倾的脸色很差,眼下也有浓郁的黑眼圈,看来金曼没有及时回来,对他的打击不小。

沈朝阳的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愉,面上依旧温和又自然,道:“家里的厨师依照你上次给的菜谱做了饭菜,但味道还是很差,吃得不开心。”

这话半真半假,毕竟沈朝阳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吃得不开心倒是真的。

王倾心想,你吃得开不开心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做不出直接叫人离开的事,再加上上次沈朝阳送给他一块颇好用的磨刀石,便还是硬着头皮问:“要上来坐坐么?”

沈朝阳欣然应允,拎着纸袋子便上了楼。他走在前面,王倾跟在后面,竟有几分和谐。

待进了房门,沈朝阳便注意到了客厅的几个箱子,有的箱子是金曼的,有的箱子则是王倾的,分成了两拨,泾渭分明。

沈朝阳心头的些许不快,便这么散了。

沈朝阳无所事事,看着王倾忙里忙外地做完了饭,做出的唯一贡献,就是帮忙把椅子拉开。

两个人沉默又安稳地吃过了饭,王倾欲言又止,如此消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开了口,道:“沈朝阳,我同金曼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沈朝阳面露惊讶,十分不解道:“怎会这样?”

王倾见沈朝阳的脸上的情绪没有作伪,放松了仅剩的一丝警惕,道:“她同朋友出去玩儿了,忘了婚礼的时间。我想,她并非那么喜欢我的,勉强在一起,未来也会分开,倒不如就此做个了断。”

沈朝阳听过王倾的话语,又细细看了对方的表情和举止,并未发现什么怨怼的情绪。

王倾似乎考虑许久,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此刻态度便十分坚决。

沈朝阳看着这样的王倾,心中十分熨帖,便又问道:“接下来你想如何?”

王倾答道:“去外地寻个朋友,待上一段时间。”

“不再与金曼相见了?”

“不想再见了,我怕见了她,便提不出分开的话了。”

沈朝阳眼中的王倾,一贯是个老实人的形象,因而他还真没预想到,王倾会放手得如此果决。他心头大快,面上却温言劝慰了几句,但见王倾态度果决,便也不再劝了。

沈朝阳今日带来了许多食材,王倾惦念着以后不能再给他做了,便多做了几样。他本想说一句有机会再做饭给你吃,又想自己在沈朝阳心中,怕连朋友都不是,就不自作多情多说这句话。

沈朝阳吃得十分合心意,临走的时候还拿了一口袋包子,包子个头很大,干净的纸袋里足足装了二十个。

王倾送沈朝阳到了门口,沈朝阳面上带了一丝犹豫,颇有些为难似的,问:“王先生,你可否去我那边工作?平日里做做饭便是,待遇是很好的。”

王倾婉言谢绝了,他面皮薄,拒绝过后,还很不好意思。

沈朝阳“嗯”了一声,不为难人,也不再说话,转身便离开了。当然,他没忘记那一大袋包子。

王倾收拾好厨房,又将白日买的食物装进背包里,叫了个黄包车,便去了车站。

他刚刚进了车站,便被人扣下了,来人倒也不陌生,正是金家的管家。

王倾拎着箱子,问:“你们拦我做甚么?”

那管家态度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回答道:“您同我家小姐是有婚约的,一走了之总不太好。金先生还是希望您冷静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王倾气急,反驳道:“金曼连婚礼都未曾参加,自然是不愿意再同我在一起了,我也不愿自讨没趣,不想再同她在一起了。你们如今却来拦我,不叫我走,难道是想逼我强娶、逼她强嫁不成?”

王倾的话语虽然不大,但也引发了一些人的注意,金管家微微皱眉,便叫底下人捂住了王倾的嘴,直接将人带走。

金管家一行人早就打通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其他人碍于金管家一行人的气势,又知晓是他们的家务事、拿了些许好处,竟也无人阻拦或者尝试报警。

王倾被扔进了车里,他这一路都在反抗,但实在不是训练有素的保镖的对手,一时之间神态有些萎靡,只能轻轻地喘着气。

金管家向金先生汇报了情况,金先生也不愿意同王倾聊几句,直接叮嘱将人带了回去。

王倾被带回到了家里,软禁到了自己住处。初始他还试图同看管他的人讲讲道理,但很快就意识到根本讲不通,后来就不说话了。

他家中的电话线被剪断了,他亦出不了房间,这叫他分外焦虑,又分外暴躁。

--

金曼在游轮上几乎没有合拢过双腿,李言生、宋天宋先生连同其他几位先生轮着同她玩儿,当他们商讨事物的时候,便会用器具好好招待金曼。

金曼多次达到了欢愉,有时玩儿得疯了,便记不太清时间。李言生得了沈朝阳命令,将时钟调慢、调停,又隔两日才撕一页日历本,金曼被草得神智不太清醒,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了结婚的日子。

李言生是有些恶趣味的,分明已经过了沈朝阳限定的日期,但他在日历本标定时间的前一夜,依旧询问金曼是否可以再留下几日。

彼时金曼正在被两人同时插着,嗯嗯啊啊叫唤个不停,但她还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日历,道:“不……不行,我得回去。”

李言生摸了摸她姣好的脸,俯下身亲了亲人脸颊,道:“你那未婚夫家境贫寒,才能一般,相貌平平,有什么好的,甩了他换个更好的,才对得起你自己。”

金曼面色一僵,似乎想要反驳,但还是忍住了,答道:“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众人齐笑,插着金曼旱道的男子捏了捏她胸前的软肉,道:“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金曼脸上一红,便不再说了。

李言生在一旁喝了杯红酒,他长得好,脸上晕染了一层红,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金曼的两个洞里都被“牛奶”灌满了,李言生却走了过来,将金曼温柔地抱了起来,亲了又亲。

金曼盯着李言生看了一会儿,呜咽着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许是委屈了,但她方才分明也是爽得很的。

李言生帮金曼洗了澡,又同她做了几次,金曼趴在李言生的胸口,听见李言生同她说:“我是真有些舍不得你。”

金曼咬了咬嘴唇,答道:“我也舍不得你,但我……还是要走的。”

李言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金曼第二日醒得很早,她在床上打量着李言生的房间。自从上了游轮,她便一直睡在那间大的客房里,李言生的住处,倒是第一次来。

看着看着,金曼的目光便停在了李言生放在柜上的黑包上,她想起来了,之前那枚储能石,便是从这个包里取出来的。

金曼不顾浑身酸痛,踉跄着下了地,悄悄地拉开了黑包,果然,又发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除了石头外,倒是没什么好东西了——这也在情理之中,倘若李言生一个包里都是好东西,那金曼要怀疑,这些都是假的了。

金曼攥住了那块石头,想悄悄地藏起来,身后却突兀地响起了李言生的声音:“想要么?”

金曼吓得腿一软,站不稳身形险些跌倒,却被李言生抱住了腰。李言生目光沉沉,凑近了金曼的耳垂,却不亲她,只道:“再陪我们七天,七天之后,我就将这块石头送给你。”

金曼攥紧了石头,目光闪烁游弋,又听李言生道:“你也是太不知变通了,你那未婚夫是极喜欢你的,你七天之后再回去,他纵使心里不痛快,还是会同你在一起的。”

金曼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王倾一贯被她拿捏在手心,现在,还是这块储能石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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