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老了,已经很老了。老到连以前自己烘晒的红薯干现在都只能买了。在那座老房子里还有那间带着阿奶独特气味的房间里,阿奶颤巍巍的拿出她的红薯干,已经长满了霉菌还有白色的细小的像蜘蛛网般的细网,我告诉阿奶这个已经不能吃了。阿奶的眼睛也变得像是无尽黑暗里的微弱的光看的越发不分明了。
老屋的门口阿爸不停的说着在工作的地方谁把房间让出来给上去的我住,是平时不住在那里的伯母,还是洗手间旁废弃的储物间。我看见了阿奶眼中的不解和不舍还有受伤,而后她怕是要一个人了,但阿奶已经老得像是她给我们手中的红薯干一般了,我还看见了阿爸工作的地方 那排长长的房子黑且静的让人感到一丝丝冷意,看着阿奶、阿爸还有身旁的母亲,阿奶说就不能在家里吗?阿爸不曾注意到,我没有底气的告诉阿奶,因为阿爸要工作,在上面会方便点时。身后门口记忆里那颗树“砰”一声响,树下那个人我认识但我不知道他应该是谁但很熟悉很熟悉。他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们,一动不动身后靠着一个脸模糊的人的人身上半躺着,我看向他小腿时,腿上插着一把现在已经不曾见到过弯镰刀,弯镰刀一半没入了他的小腿中却丝毫不见一滴血。
猛然间惊醒了我。这梦真实的让人害怕,梦见的每一个眼神、毛孔、呼吸、画面都是高清的。我记得每一个细节。摸索到手机,手机的强光只能够让我紧眯着眼睛打开微信给哥哥发一条微信,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把所有的害怕、苍老的阿奶、阿奶的红薯干、那张插着镰刀的熟悉脸还有那间老屋都编辑在了六个字里。看到哥哥小号里发来的信息,说一直很想看的电影上映了但哥哥还是没有看已经下载好要找到时间一起看。是了,下次可以一起看两个人都想看的电影了,想想又有一丝欣喜把心底的惊恐消散了一些,于是关掉手机。手机发出的强光没了,整个房间黑漆漆的外面雨拉着风撞击着东西发出一声声令人心生恐惧的声音不由的又想起刚才的梦。手握着的手机放了又放,还是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哥哥大概累极了连平时一向睡觉就得关机的手机都没有关,手机里传来缓慢的一声又一声的滴滴的声音。数声后传来一一声女声,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是了,夜已经深了所有人现在该进入梦乡了。
黑漆漆的房间好似随时都会出现一个大毛怪但在所有黑漆漆的地方都有许多人在徘徊,他们看着我、还有外面的野猫的叫声。
阿奶已经老得眼睛都看的不分明了。那时候,阿奶的眼睛像天上最亮的繁星般闪烁明亮、像秋天里的水波盈盈秋水那样动人,阿奶的背也像松树一样挺拔。还曾趴在阿奶的背上带着我跑了十里路回到那间老屋,我记得那时阿奶带着年幼的我去离家几里的地方收成熟了的红薯,阿奶拿着把柄巨大无比的锄头把深藏着泥地里的红薯挖出来抛向我,我把一个一个捡了一堆。小山似的红薯堆告诉我,阿奶就像格林童话里的仙女姐姐用她把柄魔法棒变戏法的从泥地里变出来许许多多的红薯,童年时,阿奶收好红薯后 又变了一次戏法把红薯变成了顶好吃的红薯干甜甜糯糯的,阿奶的每个孩子都爱极了这个红薯干。收到一半时阿奶锐利的眼睛发现我身边藏着的大蛇,阿奶什么都没有说便背起我就一路跑回家。那时阿爷去山上打猎去了,阿奶只好找到叔父去帮忙。折回后那剧毒的蛇已经跑了,只剩下一堆红薯。
记忆里的阿奶留在了记忆里的模样,但现在遥远的家乡阿奶已经历尽了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