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线开通后,我就想着去一趟苏州。平日去趟苏州也是容易的事,但有了地铁,就更方便了,从家门口上车,出站就是观前街或者北寺塔,离我想去的地方只有咫尺之遥了。
我去苏州的目的,有好几个,看拙政园的杜鹃,看苏博的紫藤,还有寻访丁香巷。紫藤原本不在计划之内,那日在小区散步,路过一个平时不太经过的地方,发现有一架紫藤开得生机勃勃,就想到了苏州忠王府内的那棵紫藤,就想也去看看,那可是紫藤界的网红啊。
说起来,那棵紫藤有四百四十多岁年纪了,与拙政园是同龄人。紫藤是有名的长寿花木,上百年的并不稀奇,但历经四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如今仍旧枝繁叶茂的,毕竟并不多见。如今长在忠王府里的那棵,是由文征明手植的,文是明代书画家,著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这让一棵普通的紫藤承载了无数的历史和文化气息。当年,就是栽种在拙政园里的,但拙政园所经历的风雨,就像它所在的城市和国家一样历经沧桑,也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感兴趣的可以去找找苏州作家蒋晖的作品。古时候,园林古宅都是私人所有的,不管是购买还是霸占,性质一个样。现在它所在的,叫忠王府,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王府,当然,已经成了苏州博物馆的一部分,参观苏博,从新馆的门口进去,必定要从忠王府的出口才能出来。所以,要看那棵著名的紫藤,也得忍受个把小时的排队等候。
有意思的是,建筑大师贝聿铭当年在设计苏博时,有了一个神奇的想法,他也设计了一个紫藤园,然后把文征明手植紫藤的枝条嫁接过来,新的紫藤也就有了古老的血统,那正是东西方两种文化的交流和融会,这是贝老建筑理念的精华,“从截然不同的文化土壤中汲取了精华,又游刃有余地在两个世界里穿越”,这种穿越,在世界建筑史上,贝老是独占魁首的。贝老马上要迎来他的百岁生日,就凭这一棵紫藤,就该向他致敬。
四月仲春,正是紫藤盛开的季节。相比于其他的花木来说,紫藤有点“懒”,百花争春时节,它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只有到了仲春,气温升高了,它才抽穗,起先是青绿色的花序,花苞胀开了,才见紫青色的花瓣。但开得晚,并不意味着开得懒,没几天,风一吹,就长成了一串串琉璃般的珠子,每朵花都是标志性的蝶形花冠,一串串、一片片挤在一起,就成了一朵紫色的云霞,如梦如幻,令人神迷。
紫藤紫藤,特征是相当明显的,花开为紫,茎绕为藤。我们常见的紫藤,是毫无争议的紫青色,但也有白色和青绿色的花色,其中的原因只是品种不同,不难理解。紫藤也是典型的藤本植物,喜欢攀爬,所以常常用作园林的廊架植物,春天有花如紫色瀑布,夏季有叶如绿色华盖,秋天有条条豆荚悬挂枝头,冬天则蜕光枝叶悄无声息,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白居易有诗云,绕廊紫藤架,夹砌红药栏,就是描述了紫藤的这一特色。不过,正像善攀爬者都会心狠手辣一样,紫藤可是极强的绞杀植物,为了自己向上,是不惜下了毒手的。
紫藤向来与文人交好,成为文人墨客笔下的常物,紫藤花开,是常见的画作题材,就是牡丹一样,而吟诵的诗作也是汗牛充栋的,李白有“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之句,描绘了令人神往的一派庭院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