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大太阳锄禾,农民伯伯真傻。”晚饭后在小区散步,听到一对母子对话,儿子说的。儿子约五六岁,一脸困惑地仰望着年轻的妈妈,想了想又说:“要是我,就这个时候下地,这个时候凉快。”
我笑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偷听”,妈妈教儿子背唐诗,背的是妇孺皆知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妈妈告诉儿子,农民伯伯顶着正午的大太阳给庄稼除草松土,非常非常辛苦,所以要珍惜每一粒粮食。谁知,儿子得出了一个结论:农民伯伯真傻。年轻的妈妈衣着时尚,皮肤白皙,极有可能是把麦子当韭菜的城里人。无法反驳儿子,加上发现一旁有人偷笑,她的脸一下红了。
我告诉他们,农民伯伯顶着大太阳除草,是为了把草晒死。野草的生命力极强,如果是阴天,沾一点湿气就会活过来。母子二人恍然大悟,向我投以崇敬的目光。
其实,不了解农村、农业和农民的又何止这母子二人。中国政法大学有个叫张捷的教授,照样觉得农民伯伯很傻。张教授说,如果农民稍微勤快点,承包30亩地种菜,以芹菜为例,一斤售价二元,那么三十亩地就能带来200万的收入,农民便能迅速摆脱贫困,甚至步入富裕之列。
从来没想到当农民这么好,稍微勤快点,年入200万,怪不得——不对,为啥都跑到城里去打工?为啥农村有那么我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在建筑工地干活,送外卖,难道年收入不止200万?又或者,在城里打工,不需要稍微勤快点,懒洋洋地就把钱挣了?
种一亩芹菜,收入将近七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等好事!前不久还去过乡下战友家,他所在的村民小组荒着三百多亩土地,假如早知道这事,肯定跟他合伙承包,不说多了,打个五折,收入也是1000万。我他妈成天刷视频,怎么就漏掉了如此重要的信息!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孔子,为什么要去关心鲍鹏山,为什么要去关心罗素,而不是关注张捷张专家?
查了下百度,芹菜最高亩产可达10000斤,按张专家的算法,可收入20000元,三十亩地的收入就是60万,一年种三到五茬,妥妥的200万元。正要打电话通知战友赶紧种芹菜,不放心,再查百度,原来一个人最多能管理二亩菜地。种三十亩菜,“稍微”勤快点恐怕不行,非常勤快恐怕也忙不过来。承包三十亩地,得支付土地承包金,还得雇农民工。然后,还得开支种子,化肥,农药,抽水灌溉还得用电,如果自产自销还得买货车,租摊点,一揽子事想一想就头疼。倘若商贩上门收购,想卖二元钱一斤,门都没有。最闹心的是,假如种三十亩芹菜真的能收入200万,假如农民听了张专家的话都去种芹菜,全国各地到处都是芹菜,那芹菜卖给谁?深一层想,如果农民稍微勤快点便可年入百万,还轮得到农民当“农民”么?
农民伯伯真傻——真的傻吗?
相比专家,有可能真的很傻。
复盘大师刘永中说,张专家是典型的计划经济思维模式。杨志凡则“天真”地说,如果14亿人每人捐一块钱给我,我就成了14亿富豪。然后大家每天捐一块钱给另外的人,14亿人就会都成为富豪。
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希望大家先捐一块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