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喜欢伦敦,认为伦敦能连续十几天看不到阳光,特别是冬季,伦敦特别萧瑟阴郁。有人移民走了,有人又来了,也有人走了却又想念,我是其中之一。
伦敦的天气其实挺不错,时常有雨,但总能在下一秒就停。我还记得一个初夏的下午,我站在雨后的Commercial Road,呼吸着湿润的空气,静静的看着“子弹头”大厦的样子,思考着未来的打算。
那个时候,我期待在金融城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说着牛逼的英语,拿着满意的薪水,或许还能憧憬明天的生活。但伦敦毕竟是伦敦,我毕竟只是我,一个中国人。我初回北京的时候,住地下室,吃街边小吃,在还不确定工作是否满意的时候,我和暖暖完婚了。我一直觉得结婚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情。暖暖却似乎有一些犹豫,领证前一天,暖暖哭着要求我跪下来向她求婚,要求我对她好。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暖暖是那么的不坚定,没有安全感,没有水到渠成的感觉。
我其实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我却不是一个有套路的人。为何?我还记得我曾经与暖暖春游剑桥,亲手在一棵苹果树下埋下了一磅钱,心想以后要是落魄了,再和暖暖回来挖这笔“宝藏”。那个时候暖暖还不是家人,我常常自嘲为了挖一块钱,路费都不够,还很有可能自己一个人回来。所以其实我埋下的,更确切来讲,是一份怀念,怀念与暖暖春游的心动,欲拒还迎的距离,也是对未来的期待——带着“妻儿”回来。那个时候,我真心希望这份期待能生根发芽。
我本是一个拒绝套路的人,但却慢慢发现,套路其实更得人心。纪念日送上一束鲜花,发个短信去个问候,结婚有个大钻戒,这会让女生暖和,觉得自己被人时时刻刻惦记,就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像别人家过的那样。
但我更多时候愿意相信,婚姻生活本应平淡无奇,细水长流,平淡到每天只有柴米油盐。即使两个人不说话,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自在。有事了,道一声,下了班一起回家,一起做饭,吃过晚饭,靠在一起看看电视,一起评头论足时政要闻,或者谈谈办公室政治,吐吐槽,睡醒后继续上班。大勉认为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
网上流传着一个“真理”,秀恩爱死得快。渴望恩爱就像一道魔咒,禁锢了内心,越是在乎,越想抓住,往往会失去了原有的平淡自然。所谓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当爱情遇上了套路,遇上了生活,爱情也会悄然发生变化。真爱不需要秀,只会发自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大勉开始过得并不开心,虽然物质生活越过越好,但大勉总会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大勉的手机里开始多了一些书,像是《简爱》、《围城》、《傲慢与偏见》。大勉会觉得,以前真的看不懂,是因为缺少生活经历,现在真的想看,是为了寻找生活的答案。
大勉生活开始小心翼翼,很怕做错说错。有时候对错并不是大勉的故意,但暖暖的态度绑住了大勉,大勉不敢说不敢做,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大勉讨厌看网文,特别是鸡汤文,比如《婆婆和妈的区别》,《我在产房累死累活的时候,老公和婆婆在产房外居然……》,《99%的丈夫看到这都哭了》,《爱情不相信眼泪,知道真相的她竟然……》,《老公外面找了小三,当晚妻子给他发了这个》
李连杰主演的电影《霍元甲》里有个桥段:霍元甲与日本武士安野喝茶,安野问霍元甲,难道当真不懂茶?霍元甲说,不是我不懂,是我不愿懂。我不想将茶分出高低,是茶就好。安野说,可是这茶却有高低不同和品性之分。霍元甲说,什么是高,什么是低?它们本身都是生长于自然当中,并没有高低之分。
茶品的上下高低,并不是由茶对我们说,倒是由人来决定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我不愿做这个选择。安野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霍元甲回答,喝茶是一种心情,如果你心情中了,茶的高低还有那么重要吗?
霍元甲与安野谈的是茶,也是武学,更是人生。茶本无高下,喝茶的人才有高低,而我们要把一杯茶喝出风雅气度,首先要有风雅的修为。想苏东坡当年袒胸露肚,还被认作东床快婿;曹操捉刀在侧,仍被使者认出是真英雄,无非都因为人本身的透露出的气场与风韵。
那把茶喝俗了的人,也无非是那些东施效颦的人,不是人喝茶,反倒是被茶的仪式和礼节给束缚住,纠缠其中而不得其妙,这样喝茶不仅喝不出清明透彻,反倒要走火入魔。
大勉便是如此,将生活过得小心翼翼,担心自己像茶壶里的清茶,忽然间有了高低之分。大勉原本就是大勉,自由无拘无束的大勉,只渴望清明透彻的生活,不愿走火入魔。
大勉曾经答应过暖暖,孩子的一起大勉都包了,尿布喂奶洗衣。可是事情往往会走向另外一条路,大勉发现想要履行承诺是如此困难。大勉当初只想到了暖暖和大勉,还有孩子,计划里并没有其他人。可是现实是,婆婆和媳妇、丈母娘和女婿永远是绕不过去的坎。大勉说要自己辞职带孩子,暖暖说那谁来养家,可暖暖是否理解大勉的委屈?
记得当年大勉18岁自己坐火车去北京,谁也没有提,谁也没有说,大勉终于觉得有了自由。
自由不是别人给的,一定是自己争取的。说好了有事好商量,变成了提要求就会被拒绝。大勉已经不会再去争执,争执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大勉心中有个声音,生活没有了尊严,为什么还要失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