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绅士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白衬衫叠穿深色针织衫,适应着伦敦阴晴不定的天气;黑色长裤搭配舒适的麂皮牛津鞋,既有风度又方便出行。可能还有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好吧,表妹承认,在表妹的字典里,绅士就等于科林·费尔斯。
对不起放错图了。
当被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表妹我都苏化了。
尤其这几天,我跟表哥看完《天才捕手》后,再次被他征服。
在表哥看来,这部电影可以打7分,它是那种属于《美丽心灵》的电影。一个伟大的时代过去了,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再关心它。
所以,表哥也特别搭线,邀请常驻伦敦记者@李思雪,去跟科林叔聊了聊这部正在内地上映的院线冷门。
采访结束当天,伦敦前线就发来情报——科林叔,果然是360°无死角英伦绅士呢!
我是半小时内分分钟被圈粉的分界线
我走进采访间,科林叔正在低头查看手机,那一瞬间,你不由自主地觉得,如果达西先生生活在现代社会,就应当是这样一副气定神闲,却又带点疏离高冷的模样。
伦敦的早春多少还有些料峭,跟科林叔握手,一双大手温暖、有力。他微笑邀请我坐下。原本紧张的心情一瞬间就放松下来。
于是,我们在这间有着明亮落地窗,摆满了可爱绿色植物的会客厅,开始了这次的访谈。
严肃绅士
“这不是我第一次扮演身穿西服的严肃男士。”
这是科林叔去年在柏林电影节记者会上的自我调侃。的确,二十多年来,不论是历史片、爱情喜剧片,还是悬疑片,科林叔的角色,几乎无一例外是一本正经的绅士形象。
他因为出演BBC版《傲慢与偏见》(1995)的达西先生,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进而再次出演《BJ单身日记》(2001)中的马克·达西,被《人物》杂志选为当年“全球最帅的50位男人”之一。
从《真爱至上》(2003)里的失意作家到《戴珍珠耳环的少女》(2003)的荷兰画家维米尔,再到《单身男子》(2009)里的同志教授乔治,严肃、克制,是这些角色的共同特征。
就连助他拿下奥斯卡小金人的“乔治六世”,也还是一位不苟言笑、不善言辞的结巴国王。
在2014年大火的《王牌特工:特工学院》中,他破天荒地出演动作片。即便如此,剧中角色使出的每一道招式,也处处尽显着绅士风度。
显然,这样的绅士形象,人们还没看够。
所以,我们便看到了在《天才捕手》里,科林叔再次出演了一位严肃绅士——上世纪20年代,曾一手发掘过菲兹杰拉德、海明威等作家的传奇文学编辑,麦克斯·珀金斯(Maxwell Perkins)。
我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了科林叔再次饰演这样的绅士角色呢?
科林叔说,是因为感动。
对他来说,拍摄这部电影是一段探索珀金斯的旅程。为了表现人物性格,电影中有这样一个小细节:珀金斯从来没有摘下过他的帽子。
历史上的珀金斯并非时刻都戴着帽子
问及原因,科林叔解释道:珀金斯有严重的耳疾,这顶帽子像一顶保护伞,让他遮住耳朵。
再者,一直戴着帽子给人营造一种“随时要出门”的假象,遇到不想见的人,他就会指指帽子,推脱说自己马上要出门了。
于是,这顶帽子也就变成了珀金斯的一个视觉符号:他每天都坐在办公桌前,吸同一个牌子的香烟,喝同一款马提尼,坐同一班火车上下班,戴同一顶帽子。
这致使他在影片最后摘下帽子、读沃尔夫的亲笔信的时刻,凝聚成了戏剧情感的高潮。
我注意到,在讲述这段细节时,科林叔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和认真。
“其实,直到今天,我对这个人物的研究还没停止,只要有机会,我依然会阅读一切和这个人物有关的东西”,科林叔补充道。
禁欲绅士
电影《天才捕手》除了刻画出珀金斯绅士的一面之外,更引人注意的一条线索是,天才作家托马斯·沃尔夫(裘德·洛 饰)和他之间的微妙情谊。
“珀金斯这个角色触动了我,因为他把大把时间花在成就别人身上,而自己躲在阴影里。”
我们知道,除了沃尔夫,金牌推手珀金斯也出版了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尤其是在菲茨杰拉德穷困潦倒的创作生涯后期,珀金斯在情感和资金都予以他很大支持。
“天才需要人照顾,创造力有时候会带来自毁倾向。你知道,这些作家有时候酗酒、私生活混乱、生活失控,珀金斯给他们基本温饱,让他们的生活能够在正常的轨道上行进。”
这一点在电影里得到了很好的印证:沃尔夫是那种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激情澎湃,热情洋溢的艺术家。
而珀金斯则是个模范先生,好父亲,好丈夫,自控力良好,本性很宅,生活两点一线。沃尔夫掏空自己,说出想说的一切;珀金斯则帮他修剪,评判取舍。
做到这一点,需要拥有极大的克制力和极强的自控力。
换句话说,就是禁欲。
其实,珀金斯和沃尔夫之间的关系是值得玩味的:他们互相对望的眼神充满了情绪,互相陪伴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和自己的伴侣与家人,这甚至致使沃尔夫的女友艾琳(妮可·基德曼 饰)心生妒意。
这种亲密无间是因为“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到了隐藏的自我”,对于两人之间的奇妙关联,科林叔是这样评价的。
“珀金斯最喜欢的书是《战争与和平》,一对反义词,也包含了珀金斯对那种极端年代的生活的想象,而沃尔夫做了珀金斯不敢做的事情,就像他的梦想代理人。”
编辑欣赏作家生机勃勃的创造力,而作家需要编辑来掌控现实的一切。用导演迈克尔·格兰达吉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天才”。
这样天才与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得让我们凡人多么羡慕啊。
不过剧情之外,令人惊讶的是,这部电影竟然是科林叔与裘花(裘·德洛)的首次银幕合作。
这两个都对戏剧表演拥有热情的人,凑在一起必然会切磋一下技艺。
科林叔说,他觉得最难演的部分就是怎样表现“静默与克制”。“我读到材料写,现实中的珀金斯非常沉默寡言,说话声音很小。这该怎么演呢?又不能不念台词吧。”
在和裘花的排练中,他们尝试了悄声低语的表演方式,传递克制感,同时又展现人物的精气神。他们一起找到了那种微妙的平衡。
我们在每次开拍前都进行了无数次彩排,为的就是让角色之间的那种互动在镜头前尽可能快地展现出来。
去年柏林电影节的官方首映记者会
搞怪绅士
这次访谈中,我最好奇的一个问题是:如果从你扮演过的所有角色中选出最心仪的一个,你会选哪个?
“《单身男子》中的乔治”,科林叔答道。
是的,不是为他赢得一樽奥斯卡的《国王的演讲》,不是让他成为万人迷的《傲慢与偏见》,而是2009年汤姆·福特导演处女作,《单身男子》。影片中乔治的角色,是一个活在恋人逝世的痛苦中的同志教授。
“我不喜欢回看自己的作品,看成片有时候(因为剪辑的原因)会毁掉我对它的记忆。但是我看过两次《单身男子》。汤姆·福特的每一段剪辑和配乐完全符合我的感受,就是我预想中成片的样子。
当我回想这部片子,我还能想起尼克拉斯·霍尔特坐在我对面,想起朱利安·摩尔看着我的眼神,还有马修·古迪,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回忆。”
当然,我也帮忙问了关于大家翘首以盼的“王的男人”(《王牌特工2:黄金圈》)的事情。科林叔透露,上周他还拍了一部分镜头。
“说实话,上一部中你到底知不知道圆桌骑士哈里没死这件事?”我心存侥幸地问。科林叔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这可不能告诉你。”
笑了一下接着说,“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喜欢上一部,你一定也会喜欢这一部。马修(导演马修·沃恩)他深谙这个类型的套路,但是擅长反转,玩儿点花样。他调戏你的期待,让你失望的同时,又收获惊喜。”
同学们,敲黑板。这可是科林叔分析的导演套路:在下一部《王牌特工》中,你能看到《复仇者联盟》《王牌大间谍》,还有迈克尔·凯恩。至于更多的内容,咳咳,我就不能再说了。
半个小时的访谈很快结束,我还在热情满满地跟科林叔聊着“王的男人”,一旁的经纪人已悄悄提醒我采访时间到了。
很简单地,我们起身,握手,告别。
此时伦敦的天气依然有些阴冷,走出采访间的我连忙抓起了毛线帽戴上。其实,就如同珀金斯的摘不下的帽子一样,“绅士”也会是一直伴随科林·费尔斯的一个标签。
很多演员其实是抗拒这样的标签,他们认为这阻碍了演艺道路的拓宽。
但,如果能做到如同科林叔一般,即便都出演绅士,也能够赋予每个角色不同的小性格,让世人在大银幕上欣赏到一位又一位或儒雅、或忧郁、或狡黠的英伦绅士,不也是一件美丽的成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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