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浅浅的月光透过窗纱,打在床上。梦里,少年依傍在外公的肩上,望着那抹夕阳,他和外公披着微泛金光的薄纱。月光下,少年抿着嘴,微微地笑了,眼角里还带着似隐似笑的泪痕……
“外公,我去山上玩!”不满十岁的我跟着外公说。“吃完饭再去,到了傍晚那里更美.”外公边切菜边回答。
小时,父母亲工作繁忙,我就送到了乡下和外公外婆一起。小学六年级都是周末呆在乡下,周一一大早搭长途大巴去学校。记忆随着往事的流逝变得模糊,儿时和外公上山玩的情景被时光切割成片段,只是依稀记得山路很长,上了山后可以看见整个小村庄。
炊烟袅袅,似在空中飘摇的白色绸带,稻田在轻柔的风中摇曳出金色的波浪,田间地头劳作的农民们唱着歌谣,传入耳际。还有时而飞翔时而停歇的不知名的鸟儿,与那荡漾着金色,灿灿的余晖,相得益彰。似乎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温暖的外衣批在我们每个人身上,记忆里的那抹余晖啊,是如此美好!
后来我上了中学,作文里总是充斥着虚假的经历与情感。但是有一幕永远是真实的,那是个小山头,外公宽厚的肩,透红的脸颊,慈祥的眼神,略有皱纹的脸,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我稚嫩的脸庞。搞笑的乡间趣事和外公的童年时光。
有句古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外公也许是年龄到了吧,我初二那年他住了院,纵使时光冲刷,也无法忘掉病房的那一幕,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我焦急地站在病房外,磨砂玻璃外,车灯隐约可见,川流不息。医生们的交流和家属们的窃窃私语冲刺着耳膜,心脏起搏器造成外公胸脯剧烈地抖动,外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索命的恶鬼,仪器上,滴滴滴的警板就如外公生命的倒计时。我的内心在抽搐,看着外公苍白无力的感觉,凹陷的脸,还有最后有意识的几分钟,余晖透过窗纱,照在病床上,金色的光芒,横斜在外公身上。外公的眼里,依然有着余晖的温暖、倔强,以及慈祥。它们像薄纱般笼罩着我,柔软而有力!
世间万物,仿佛静止了。仅剩下我和外公,外公身上插满了管子,但他轻抿嘴角,笑了。余晖下,他伸出手来,穿越那十几米的距离,隔空轻抚我的头,我快递转过身抹干眼泪,快速转头回来也对着外公笑,我想把最后的美好也祝福都传给外公,让这抹金光灿灿,伴随外公去到他想去的地方。此时的余晖,坚强而美好!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之后的每个傍晚,我都会拉开窗帘,凝视天边,感受外公洒下的余晖,那份爱,那抹余晖,依旧美好!
少年盖上被子,躺下!进入那镀着余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