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吉是蒙古族语。译成汉语的意思是母亲,老阿妈,妈妈。我想从心里叫一声您……额吉,是因为老人家是蒙古族。
妈妈每人都有,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心底里放声喊出,比如类似于我的这样的人。我,还有和我有共同经历的人,虽然不是和孙悟空一样,是石头缝迸出来的,而是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母亲。会说话后就沒有呼唤的对像和天然环境。別人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自谙熟人事后,看见别人亲切的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我的泪水在心里流,可是我的眼睁得特别亮,看得很远很远。我相信上天会看到我的渴望和知道我的内心。
那一年我24岁,生活还没有着落,天生瘦小,不力农活,在人生的道路上苦苦前行。无碍从他乡回到故乡。迷茫中还有自信,自信中还带有忧心,忧心中还保留着梦想。在古老的上京小镇上,没有谁会去注意到我这个近乎于乞丐的年轻人。虽然两个月前还有每月三十二元的代课教师的工资,但是眼前却是身无分纹了。这里的原因是复杂的,也是苦涩的。我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走着……突然有人亲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寻着呼声一看,是我的一个相识加相差两个年级的同校同学,说确切点应是学弟。但在校期间关系很好,每逢周日常在一起,也聊也玩,很投缘。我与他父母也相识,只是交流不多。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俩人都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因为从他的眼神,面目表情和他紧握的双手中我心里感受到了。
他询问了我的情况,我吐出了窘境。他当即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并说出了他的想法。我知道他是因特长招录工作,后随父亲工作调动改行了。此时他对我是极尽所助,如此这般、这般……为我计设了一条路。并约我到他家里。
他家庭条件很好,在七十年代中期,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父母亲五十岁出头。父亲正处级,母亲行政二十一级,常期病休在家。家里三口人,人均月收入近七十多元。按当时标准,可以说是三个十九级干部之家。就是这次偶然相遇,我与他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当时和他父亲工作很忙,多数下乡,当时交通条件最好就是212吉普,是他父亲的工作用车,但也不能当天回来。这样家里就只有老太太一人在家,有时就留我陪伴。
老人家很讲究卫生,我就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她做饭,我就拉火,升炉子,倒炉灰……三间公房,一处小院,约三分地,好收拾。老人家很信任我,家里日常买菜,买粮,打酱油……都是让我去花钱。闲时就给我讲她当年是如何冲破社会、家庭等各方面阻力参加革命的。当讲到实行供给制时,格外高兴,因为什么都不需要自已准备,到时就发到手了,每每谈及此事,老人家就喜形于色。
时间长了,老人家看我头发长了,就给我几毛钱催我去理发,当时理发二角伍分钱。我家在农村,当时班车费往返六角钱,过几天老人家就塞给我车票钱要我回家看看。无论是理发费还是车票钱,都是多出很多,至少一元。我拗不过老人家,只好收了。但我不去理发也不乘车,这些钱留做他用。因我太需要这些钱了。还有,老人家还把家里适合我穿的衣服,给我穿到身上,前后上下打量,看合不合身,当看到我穿上非常合适时,不苟言笑的老人家笑了。说心里话,就是这样的旧衣服也比我身上穿的好。
因我在她家呆久了,她家来客端茶倒水就是很正常和自然的事了,每当有客人问到我的身份时,老人家毫不犹豫地说是她的亲戚。我在一旁听了也美滋滋的。
不久我有了个工作机会,当时是两个单位,一个有利学习,但没食堂,我的吃饭有困难。另一个学习条件不如前者,但有食堂,工作环境较好。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说你去有食堂的单位吧,这样对你生活有好处。并叮嘱我在柜台工作要常保持双手清洁,发了工资省点花,准备娶媳妇……真是体贴备至。
工作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因当时没纳入法定假日,各单位也是习俗性下午放假半天,就是这半天假,老爷子亲自跑到单位去找我,要我到他家去过中秋节。第二天上班时好几个人对我说,昨天谁谁来找你去他们家过节,你们啥关系。他们都感到意外和奇怪。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亲戚。
我有了工资,把存折交给老太太保管。老太太认真地说:“该找媳妇了。你好找,一个人,没啥牵挂。想找个啥条件的?”我还真没想这个事,当时只想等以后工作好了,虽说年令大,人长的丑,好坏咋也找一个吧。但对老太太不能不说实话,我就按当时选拔知识青年带队干部的标准中的条件,说了三条。一是作风正派,二是身体健康,三是能和我一起过艰苦生活。前两条是搬来的,第三条是我加上的。因为当时我太穷了,艰苦的无法想像。前段时间我同一贴心朋友聊天时说,我当时在银行工作,就是把银行的钱绑在我身上,人们会把钱拿走,把我扔到排水沟里。但老太太不这样看我,我不知道老太太对我为什么这样好,是怜悯?是同情?是什么?我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从心里感受到在老人家身边就是亲近、温暖、意外的多有了幸福。
老人家对我倾注付出,我心里享受到的就是慈母般的关心和爱护。从相识到熟悉,从熟悉到来往,说实在只是我来,没有她往。老人家那颗火热的心,温暖着我,关爱着我,使我凭添了自信和力量,也让我在享受着一片爱心的生活中更为沉淀,心情有了美好的向往,但没有奢望,勇气的力量战胜了偏执。我的生活有了改变,得益于老人家的爱心付出,这是我终身不忘的。至今我也经常对孩子们提起那是上天安排的一段生活经历。因为我有了成绩老人家会为我高兴,我在无助时给了我力量。我记得在七七年恢复高考后,我参加了初选,也就是现在的高考上了分数线。遗憾的是未被录取。老人家鼓励我说:“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光荣的,我们成绩还是好的”这是我听到的也是唯一的一句安慰话。
人生就是戏剧,我人生这场戏如果说刚开始,那还真是有了戏剧性变化。几个月后,因老爷子工作调动,他们搬家走了。临走前老太太拉住我的手,拍着我的肩说了很多鼓励话,真是句句入心。我的眼睛湿了,心底里呼喊着……额吉!额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