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珍爱的都有恃无恐
这是三个真实的小故事
【1】她一句话就可以置我于死地
Z是很优秀的女孩,就像那个年纪几乎所有男孩都喜欢的那种类型。学习好,人缘好,长发披肩,脸庞清秀……所以我偷偷喜欢她,就不足为怪了吧。但是Z不经常和男生说话。而和我,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我要承认,自己喜欢耍帅,脸皮很厚。但是在Z面前,我总是局促得不能再局促。
一次打篮球的时候,我看到Z从篮球场旁边经过。我想表现一下,万一她抬头看到呢?一个箭步抢球,就要扣篮。佛祖保佑,让她看到我帅气的身影……起跳的时候却感到腿上一紧,分明听到“刺啦”一声。一个分神,篮球斜着飞出去,打在篮板上反弹到地面。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然后就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他裤裆裂了——”跌倒在地上时,我低头一看,自己的裤子撕裂了,露出了内裤的条纹。赶紧站起来夹紧双腿,窘红着脸低吼:“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捂着后面就跑回了教室。后来我都一直不敢想自己是怎么当着她的面跑回教学楼的,简直是一场噩梦。
一次语文课老师让背一篇课文,我没有背过。第二天又叫我起来,还是磕磕巴巴背不完整。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把书扇在我脸上,让我去后面站着。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我不说话,拿起课本,慢慢走到后面。经过Z座位的时候撇到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在后面站着的时候我捧着书,不知道是在看课文,还是只是想挡住自己的脸。有什么好挡的呢?谁不知道是我呢?下课铃响的时候,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和旁边的男生打闹着回到了座位上。经过Z的时候,她还是低着头在整理课本笔记。那一刻我突然庆幸Z对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样她就不会记得我出丑的样子。
我好像只能用仰望的姿态面对Z。希望她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她看不到自己狼狈的时候。就好像失去了法力的妖怪,我的自卑在她面前无处遁形。而她一句话,就可以把我置于死地。
异日,我和同桌拌嘴。
“你看看你,这么笨!这道题这么简单,你还不会!”
同桌是Z的室友,女汉子,不甘示弱道:“你才笨!你这屌丝!”
“什么?!”说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说我是屌丝。“你才是女屌丝!胡说八道!”
同桌又说:“你就是屌丝!大家都说你是!”
我恼羞成怒:“谁?!谁说的?!”发誓不会饶了那个人。
当从同桌嘴里蹦出Z的名字时,我感觉血液涌到大脑,脸刷得涨红了。就好像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只能堵得我浑身打颤。我仿佛看见了,篮球场上裤子破了时Z唇角的讥笑,语文课上我背不出课文时她眼里的不屑,我仿佛看见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轻启唇角,轻蔑地说:“你这屌丝。”
她一句话就可以置我于死地。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室。拉开门时“咣当”一声,让同桌和门口的人莫名其妙。走廊上Z在和同学说笑,我急速地跑过时想避开她,却踩在一滩水上“哧溜”一下滑倒在地。旁边响起几声惊呼和窃笑。
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没有动作,好像没了力气。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吗?
【2】他一言不发,我像个笑话
他们是同桌,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男生X是年级里的学霸级人物,我成绩平平毫不突出;他有身高有颜值,我外号“恐龙”男生避之不及。
我甚至恶意地猜测老师这样安排座位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他早恋。
我一开始满以为X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厌恶地躲避我,然而他毫不在意他人的说法,在我提出疑问的时候认真地给我讲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X的哥们会开玩笑,推搡笑骂。“嘿!恐龙是不是喜欢你啊!”“看你旁边!你老婆吗?”我又羞又恼,大喊“管你什么事啊!”害怕从他脸上看到愤怒的痕迹,害怕从他嘴里听到残忍的言语。他却无奈笑笑,说:“行了别说了。女孩子脸皮薄。”如释重负,那一刻,我心都要融化了。
我的皮囊也许不是精致的,内心却依旧柔和。少女时代,这样一个温柔的男生,谁不会喜欢呢?
生物课,老师正讲着减数分裂。我摊开课本,无心听讲,悄悄从桌洞里拿出一本《如何写情书》放在上面,看老师讲得起兴,应该不会看到我。我专心地翻着那小册子,突然发觉老师停止了讲话,觉得周围有种怪异的静谧。抬头一看,老师愤怒的脸就在眼前。
一瞬间我的脸变得惨白。
“不听课你干么呢?!”老师看到了我手上的小册子,一把夺过,看了看封面。也许是顾忌到我的脸皮,并没有说出书名,但我不确定有没有人看出来。“不听课就出去站着!出去!”
旁边X不发一言,低头翻了一页书。我低着头走出去。那一刻,我的脸从惨白变得通红,耳朵里面嗡嗡直响,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想,也好,这样谁也看不清我的表情。
“你上课要好好听讲啊,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做题呢?”等下了课我从门外进来时,X带着一丝薄怒说。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低着头小声说。他这样在意自己,尴尬,更多的却是欣喜若狂。
他的一句话,我都会奉为圭臬。一个学期,是甜蜜的煎熬。终于期末考试结束了,暑假即将到来。而这一天晚上,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下了晚自习,学生们都冲回了宿舍。舍友早已奔向洗刷间,只有我还坐在宿舍里犹豫不决。
终于,鼓足了勇气,我扒着窗台,双手合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向着对面的男生宿舍大喊了一声:“X,我喜欢你!”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对面骚动起来。对面的每个楼层的每个窗台都有人影聚集,开始有男生跑到窗边看热闹。人头攒动,却没有他的身影。
是没有听见吗?
我又大声喊了一遍:“X,我喜欢你!”
“X,我喜欢你!”
“X,我喜欢你!”
他还是没有出现。
我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却一次比一次绝望。
对面的男生吹口哨的有之,打闪光灯的亦有之;我的寝室里,身后也挤满了惊讶的女生。
我无暇分析那些人的眼神里究竟是鄙夷多一些还是怜悯多一些。
围观的已经人山人海了,而X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明白了,他是觉得可笑吧,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而只有他视而不见。
终于还是这样。谁被我这样的女孩喜欢都会觉得丢脸吧……女孩子这样大胆是奇怪的吧……可是他明不明白,我不漂亮,可我也是个女生啊;难道我不想要漂亮的脸蛋和姣好的身形吗?!难道我不希望自己是美丽聪慧的吗?!可惜我不是!不是!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即使答案是否定的,我也希望他知道我的心意啊……只要他出现,我希望的只是他出现,哪怕再也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
我趴在窗台上,眼泪汹涌地顺颊而下。
这一次,他一言不发,我就像个笑话。
【3】他就像耀眼的太阳,可是我的秘密见不得光
一班有两个清秀的少年,年级闻名。
一个是W,是彼时学生时代星辰一样的人物,几乎每个年级都有追求者,从学妹到学姐、从女生到男生,毫不夸张。白皙的肤色、细致的五官、修长但瘦弱的身躯,美少年的标配也不过如此。
而另一个,是我。其实我并没有太出色的五官,只是喜爱整洁,加上不错的成绩、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以及一点朗读天分,居然也有不少女生表白。也许整洁内敛,对于那个年龄的男生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尤其是W,人称“级草”,每天上下学被人尾随更是家常便饭。
有时我们会在校门口凑巧相遇,甫一碰面,W大声打过招呼,就会压低声音说一句:“快走,有人跟着我。”
我也就一脸了悟,回头瞅了一眼后面紧跟着的一个女生,和他一起加快了步伐。
“真是可气,这些人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我说。
“唉,烦死了。”他紧皱眉头,又笑说,“不说了。哎,对了,我数学作业没写,借你的看看啊。”
这样的情节不知上演了多少遍,每天早晨W都会早早地到校补作业。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享受这样的过程:我的作业本在他面前摊开,和他的作业本一起并排放在桌子上;清晨的阳光一点点明亮起来,他补着作业,我坐在他旁边吃着他带来的蛋挞,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每天写完作业,想到第二天同样的情形都会不由自主地挂上微笑。
他不爱学习,坚持学习无用论,我不知说了多少次,他总能用各种理由反驳回来。
“为什么要那么用功呢?骂人还要用文言文吗?上街买菜用得着二次函数吗?跳楼用得着计算空气阻力吗?买零食用得着背化学反应公式吗?”
我明明觉得这种说法漏洞百出,却不知该如何对答,抑或实在懒得认真纠正他。每每这时,旁边的几个调皮的男生就会起哄,嚷嚷着“说得好!说得对!”
而这种情况到了高三发生了突变。W开始非常用功地学习,中午放学也要缠着老师问题,有的时候把老师问得都不耐烦了,求饶说吃完午饭再说。
“你打鸡血了?”我问。
“你不懂,我这是解封了我体内的学霸之血。”他坏坏一笑。
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无限扩大——“好可爱!好可爱!”我按住胸口,那里“砰砰”地强烈跳动着。我好像脸红了。
W本就聪明,稍稍一努力成绩就开始直线上升。老师惊喜得很,常常在课上表扬他。而班里的女生都要疯狂了,常常借着问题在他座位附近蹭着不离开。
看着这样的情景,我竟然有种莫明的怒气。我想把那些女生都赶走,我想霸占他旁边的位置……
我担任宣传委员,班主任让我找几个人办一下关于高考动员的板报。W主动要求留下来帮我。而我一脸嫌弃,嘴上说着:“你会干啥?别在这儿碍事了。”心里却是开心的。
我卷起袖子,用粉笔在黑板上打着草稿,不时后退观察一下整体效果。W拾起一支粉笔,帮我描边:“描红色对吧?”
不一会他开始一脸纠结,呼吸不顺。
“怎么?累了?你也太弱了吧。”我一脸无奈。
“不是。”他笑笑,顿了一会,“其实,其实……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生。”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吧。我想表现出惊喜,我想像平时一样调侃,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愣在原地,一瞬间竟然有种想哭得冲动。还好落日余晖掩饰了我的一脸惨白。
“我有点肚子疼。”撂下一句话我夺门而出,留下他一脸惊讶。
那一天我稍作平复回到教室,倾听他的暗恋心事,我静静听着,不发一言,怕呼吸都带来疼痛。他脸上的向往与羞涩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原来他的笑容也可以残忍无比。
那一天我把板报画得很糟糕。
那一天我微笑说:祝你早日寻到真爱。
那一天落日的余晖很美,而他就像耀眼的太阳,可是我的秘密见不得光。
我喜欢W,喜欢看他补作业,喜欢他可爱的牢骚,喜欢他的不服输……那些钢笔字仍旧漂亮,却让我在白纸黑字间看到了空旷,我彻夜未眠写了很久,封进一个自制信封里,贴上一枚珍藏的邮票,塞进一个玻璃瓶,我带着它,就埋在教学楼前的花园里。
我埋葬了它,也埋葬了我的三年时光,一点一滴都是他。
这三个可能每天都在发生的、微小得甚至不值一提的故事,曾经让我连安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喜欢一个没有心的人,连笑容都会变得萧瑟;努力改变自己,只为了可以得到那个人哪怕一点点的关注;无论虚度了多少时光,也死不承认这一切也许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自己视如珍宝的人被人弃如敝屣,却连愤怒的立场都没有;无数次告诉自己算了吧,却就算疼死也做不到放手;勉强自己说出祝福,才明白成全一个人根本没那么伟大。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值,可没选择方式,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如果可以选择重来,也许他(她)宁愿不曾遇见吧。
如果有一个人也曾这样痴痴地仰望着你,请你善待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