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1
林欢说,我第一次明显感受到我妈的柔弱和需要保护是在我高考那年。
那年春天,我在学校紧张而忙碌的备战高考,班主任找到我说,你爸给你打电话了,你去接一下。
我还纳闷什么事,我爸虽然很宠我,但是我在学校的时候很少给我打电话。我接了电话之后我爸说,欢欢,你妈住院了,想见你。
挂完电话我愣了很久,我妈为什么会住院呢?
我连忙请假赶到医院,看到我妈之后,我才知道她已经在这住了一个星期了,明天要动手术了,她有点紧张,害怕,不放心,所以想见我。
那天的我妈很柔弱,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跟我说了很多话,还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妈已经不再年轻了,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觉我妈需要被保护了,我应该长大应该为她遮风挡雨了。
2
第二次是上大学的时候,我爸妈非要陪我一起去学校报道。
他们的大半辈子都没离开过我们生活的小城,从未来过大城市的我妈,兴奋的像个小孩但也充满了陌生与恐慌。
城市很大,人流车流很多。爸妈想保护我,可是他们一出火车站就迷失了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公交站牌。
我妈竟有些自责的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净添麻烦,让你爸跟你来就好了。
我爸说,你们两个在这等我,我去找个人问问。然后他去路边问了好几个人也没问出来,因为他们也都不熟悉。
最后我按照通知书上给的线路,向别人打听站牌,才终于到了学校报到。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妈说附近饭馆里的饭真贵,其实我也觉得贵。但我还是安慰她说,大城市的物价都高,你不是也看电视吗?不能跟我们老家比。
安顿好之后,我把爸妈送到火车站,他们两个人回家。我第一次开始担心他们,我竟然担心他们能不能安全的到家。
我大概算着时间,时间一到我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当我妈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才算是松了口气。闲聊了几句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我妈跟我说,别嫌饭贵,该怎么吃就怎么吃,钱不够跟妈说。
我有几分哽咽地说:知道了。
然后我妈接着说,这一趟还真是不容易,我也算是去过大城市了,以后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吧,我老了。
老了,那是我第一次从我妈的嘴里听她这样形容自己。
她说:“我老了”。
那一刻,我鼻子泛起一阵酸意,我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要带他们去遍所有大城市。
3
第三次是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找不到工作,又失恋。我感觉人生跌入了谷底。
那阵子的我绝望,颓废。
当然这些我都没有跟家里说。我妈平时会打电话询问我工作怎么样了,最近跟男朋友怎么样,有没有吵架,然后聊聊家常。
我跟她说工作正在找,跟男朋友已经分手了,因为我们性格不合,而且他老家在南方,我不想离开北方。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没事,工作可以慢慢找,感情这种事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
事实上,我没敢跟我妈说,我被甩了,因为我怕她担心。
过了大约一个月,我因事回家,我妈开门看见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抱着我说,你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的,那个月我瘦了将近二十斤。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妈,没事儿,我最近减肥呢。
虽然我表现的很从容,但怎么也逃不过我妈的法眼,她大概察觉到了些什么。
我离家的那天,我妈还是忍不住,给我塞了三千块钱说:“一定要好好吃饭,别把身体弄坏了,一切都会好的。”
最后还试探性的加了句,要不我让你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
我说不用。转身出门,泪流满面。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该再让他们为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