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想带大家来探讨一下当我们具备了人际思维之后,会变成一种什么样的人,成为一种什么样的领导者?
在正式讲这个主题之前我很想跟大家分享我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经历。在我大概二十多岁的时候发现一种现象,身边很多朋友都很想去西藏。今天一个朋友跟我说想去西藏旅行,明天一个朋友跟我说想坐火车去西藏,甚至还有朋友跟我说想去西藏骑行。
在当时我看来非常不解的一个问题是:西藏到底有什么好的呢?那是一个相对来讲比较贫瘠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设施。为什么我们都那么喜欢去西藏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是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写的,名字叫做《旅行的艺术》。
在这本书里面有一章题目叫做《壮阔》,壮阔也就是我们英文中间叫做sublime这样的一个单词。它实际上就回答了我过去的一个疑问,作为中国人我们总是向往西部。比如说我们希望去西藏、去青海、去甘肃宁夏、去新疆。在那个地方我们所感受到的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我想可能很多人会跟我们刚才的这位作者有同感。也就是说在那个地方我们会感到一种壮阔,这种感觉就与阿兰·德波顿描述自己来到埃及这个半岛上面的西奈沙漠的感觉一样。
而在同时他也有类似的疑问,他在问自己我们为什么会喜欢到这样的一些地方来?难道我们不都是向往着更加舒适的地方?更加有趣、更加让我们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们总是希望到一些壮阔的地方去旅行?
在他那本书里面曾经引用了十七世纪英国政治哲学家伯克曾经讲述过的,在我们人类的世界中风景可以分成为两种:一种风景他把它称之为耕牛的风景,就是用于耕作的牛这样的一些风景;而另一种风景他把它形容为是一种野牛的风景,而这种所谓的野牛的风景就是我们所说的壮阔。
这样的一种风景的对比其实在咱们中国也有。比如说我们经常会去对比的就是北方和南方,会用一些词语比如说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来对比这两种风景。
但是我们依然没有回答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们人类总是会向往到一些壮阔的地方去感受。就如同我们今天看到很多的企业家当他们做出了一定的成就之后,都会做一件事情:爬山,去征服一个一个的山峰,在原来的我的理解中或许这是他们又一次实现自己的征服的旅程。
但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我开始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我曾经很喜欢德国浪漫主义时期的一个画家,他的名字叫做弗里德里希。他曾经有一幅画非常地吸引我,这幅画的名字是叫做《雾海上的漫游者》。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人登山的一种感受,当你登上了山顶之后,在你脚下是起伏的云海,所有的山峰都在你的脚下。在这样的一种时刻,我们可能会油然而生一种叫做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们产生的可能不仅仅只是说我们看到这些山变小了,有的时候我们还会产生一种感觉就是我们自己似乎也开始变得渺小,感觉我自己不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强大。在这些大自然的威力面前,我们人类只不过是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
在最近心理学的研究中,把它称之为敬畏效应,英文叫做The AweEffect。最近的一些研究就发现了当我们人类产生这样敬畏的感觉的时候,它会让我们的自我变得更加地渺小,而当我们自我变得更加地渺小的时候,带来的一个更好的结果就是,我们人类开始变得更加地良善,我们更愿意去助人、更愿意去做慈善的行为、更愿意去与人为善。
我们会变得更加富于同情心,而这样的敬畏效应实际上正好反映的是我们人类的一种本质,也就是说我们这种与人为善的心理往往与我们觉得自我并不能够征服一切,自我实际上也是非常非常渺小的这种感觉是分不开的。
这是我们人类心理的一种正常反应。但是在很多时刻我们又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现似乎相反的现象。在前几年美国有一位心理学家名字叫做Twenge。这个英语发音略微地比较奇怪叫做TWENGE,中文有时候把它翻译为特文格,她是一位女性心理学家,曾经出版过一本书名字叫做The Generation Me,我们中文会把它翻译成为《我一代》。
她通过大量的研究,这些研究不仅仅是她自己做的,更多的是综合了别人的一些研究发现了一个事实。在美国从70年代到我们的2000年左右,所呈现出来的一个总体面貌就是我们的自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喧闹。我们把它称之为叫做The Noisy Ego。
什么意思呢?我们总是会发现:我们使用“我”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我们可以去分析今天所看到的比如说小说、新闻,还有各种各样的文体,会发现我们对于“我”的使用变得越来越频繁。
而且事实上有大量的证据证明了这个事实。比如说我们为孩子取名,越来越倾向于取用那些非常具有独特性的名字。我们越来越倾向于去寻求住在郊区,那种更大的房间,寻找更大的住宅。而在住宅中越来越少地去摆放家庭照,会更多地去摆放个人的照片。甚至于说我们宁可摆放宠物的照片,也很少摆放大家族的照片。
这样一种现象绝对不仅仅发生在所谓的生活方式的变化上,它甚至还反映在我们对待自己的身体上。你会发现现在纹身的变得越来越多,会在身体上有更多的装饰。甚至于说连今天这种隆胸术的发展都与我们期望突出自我分不开。
我们的自我正在变得越来越喧闹,这样的一种现象连美国的政治学者也开始意识到。比如说美国有一位政治学者名字叫做帕特南。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做《独自打保龄》,所反映的正是说美国人一种惯常所依赖的社群正开始变得越来越衰落,这样的社群的衰落是与我们自我变得越来越喧闹分不开的。
其实我们会发现这样一种现象,它甚至已经影响了我们本身一些亲社会的良善的行为。比如说我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学生,他帮助另外一个学生写论文。在写论文的过程中他给予了他大量无私的帮助。在我们开组会的时候对他提出表扬,但是这个学生却不断地否认。他说:没有,没有,其实我只是在帮助我自己更好地去学习。
我们就会发现这样一个现象,为什么这个学生他不愿意去承认愿意去帮助别人?宁可采用一种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自己的发展,我是为了突出我自己,从这样一个角度去解释呢?
这实际上是与我们今天所讲的自我的喧闹分不开的。
今天我们想跟大家想谈论的一个话题就是谦卑。也就是说我们期望在今天跟大家分享当我们使用人际思维的时候它可以真正为我们带来一个结果。不仅仅是让我们成长为一个更好的领导者,更重要的是在于它可以帮助我们成为一个更加谦卑的人。
事实上“谦卑”这个词语在西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词语。它的名字叫做humility,humility它最初的字根是来自于拉丁文叫做humus,而这个humus的意思实际上指的是泥土。
我们都知道英文中羞辱叫做humiliation。在西方看来谦卑不是一个好事,谦卑就代表着你对自己缺乏自信,就代表着你对自己缺乏自尊,你是一个自我不强大的人。
但是在今天的西方心理学中,大家开始越来越重视谦卑的概念。他们意识到谦卑不仅仅只在有贬义,更多的时候它实际上是褒义。它对于我们人类来讲是一个更加自然的生活方式,是一种更好的自我状态。
为了谈论这个话题我们可能要从心理学很古远的一个历史谈起。我们都知道上个世纪初曾经有一位非常著名的心理学家名字叫威廉·詹姆斯。他曾经区分过人类的两种不同的自我。一种自我他把它称之为叫做I;一种自我称之为叫做Me。
I 是一种主动存在的我,而Me是一种客观形式所存在的自我。这样的区别如果大家听过我们之前的节目的话,就一定能够意识到。
I 是我眼中的我,而Me是别人眼中的我。这预示着我们自我的两种不同的状态。当我们更多的采用I这种主观的我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们会不断去追求自我的成长、自我的发展。
而在这样一个追求的过程中就会发现我们忘掉了其实自我还有另外一种状态。就是我们把自我当成一种客观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越发地去追求自我的成长、自我的发展。
带来的一个现象就是:我们的这个“我”变得越来越不顾及别人、越来越不重视别人、别人在我们心目中已经不再占有更重要的位置了。不仅如此,连我们自己都不占有更重要的位置,因为我们所盯到的只是我们所想要追求的东西。
在今天看来,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更多的把我们自己从I转向为Me,当我们能够做到这样的转向的时候,就能够从一种不断进取、不断努力、不断奋斗、完完全全不顾自己也不顾他人的状态变成为我们可以不断地不仅仅能够关注他人,更重要的是还能够关注自己的状态。
可能我们这么讲大家一时间会听着觉得有一点点的很难理解。那我想跟大家谈一部电影,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千与千寻》。
这是宫崎骏所拍摄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历来是以比较晦涩而著称。大家还记得千寻她来到一个神话小镇上所发生的事情吗?你会发现她的父母因为贪吃神社中的食物最后变成了猪的形状。而千寻却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她发现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工作,而每一个人却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工作。
这样的一种发展到了极致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那样一个河神的形象。河神带着人世间各种各样腐朽的东西来到了这个地方,他要去洗一个澡,当他洗完澡之后就卸下了一切他本来不该有的东西,最后变成一个很清爽、很小巧的神灵,然后这样就走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会看到另外一个人物,就是那个无脸男。这个人所代表的是什么呢?在我看来他所代表的是我们自己,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追求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看待我们自己。所以说这个人物的脸实际上是没有的。
对于我们来讲,真正想说的是:你会发现这个无脸男的行为跟河神的行为非常地相像,就是很贪婪,不停地想吞噬一切。而这个过程正好代表着我们今天一个喧闹的自我。
当我们能够真正地转变看待自我的眼光的时候,就可以以一种怜悯的眼光来看待世界,来看待身边的人,甚至于说看待我们自己。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一个谦卑的人不仅能够更良善的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也能够更良善的对待自己。
这也就是心理学里面经常会强调的一个概念叫做“自悯”。什么叫做自悯呢?英文叫做self-compassion,也就是说对自我的一种怜悯。这样一种对自我的怜悯,不是说觉得我自己多可怜,而是以一种接受和包容的眼光重新看待“我”:看待我的生活、看待我的工作,看待我生活中的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下属、我的同事。
当我们有了这样一种眼光的时候就可以成长为一个谦卑的人。而一个谦卑的人就可以成长为我们所说的新型的领导。
这样一种领导曾经在不同的管理学书籍中都出现过,我们有的时候把他称之为“谦卑型的领导”。有的时候我们也会把他用更加熟悉的词语来概括,叫做“第五级领导”。
大家可能都看过一本书名字叫做《基业长青》。这是美国的一位管理学家吉姆·柯林斯所写的。在柯林斯看来,在企业中间领导层级的发展大概是可以分成这样五级:第一级是一些优秀的员工;第二级是一些优秀的团队的合作者;第三级是一些优秀的经理人员;第四级才是一些优秀的领导者。
但是在这些优秀的领导者再上面还会存在一些领导,柯林斯对他们的评价就是“羞怯而无畏”。
什么意思呢?他们一方面无所畏惧,愿意去把公司带往自己所认可的方向去发展。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会表现出那种内向而羞怯的概念,也就是说他们还会表现出一种非常谦卑的姿态。
当我们发现一个公司有这样一个第五级领导的时候,这家公司往往能够实现从一家优秀的企业向一家卓越的企业跃升的过程。
这一切是来自于什么?是来自于领导者如何看待自我,而这来自于他如何调整自己的思维模式。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领导者是来自于我们大脑工作模式的调整,来自于我们对大脑心智工作模式的认识、理解以及接受。
在中国的传统思维中间,也有类似的表述。在战国或者春秋时候一位非常著名的思想家就是老子。他所写的书里面曾经列举过领导的不同的层级。
他把它称之为“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再其次,畏之;最次的是侮之。”也就是说最低的领导大家都会欺负他,而比这一种领导再上一级的是大家都怕他,还有一种领导我们都很喜欢他,但是再更上一层的领导是我们都不知道他是领导。
老子认为这是最棒的领导,为什么呢?是因为这样的领导,他们可以达到一种效果:他可以让底下的下属做完了事情之后,大家都觉得是我做的。在他的原话中叫做“百姓皆谓我自然”。
这样一种领导是把自己单居幕后的领导。如果说我们今天想要为大家来举这样一个企业或者这样一个领导的话,我想能够举出很多。
在这里我想为大家举出几位。第一位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家统计软件公司名字叫做SAS。这家公司可能只要凡是有一点点统计知识的都知道。他们所生产的统计软件在我们今天的商业领域使用非常地广泛。而且这家公司自从1997年成立以来发展非常地迅速。
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在《财富杂志》中每年都有一个评比,叫做“员工最喜欢的一百家公司”当我们提到这些公司的时候可能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谷歌,google。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常常与谷歌互相竞争的一家公司就是SAS。
SAS为他们的员工提供了很好的福利,把他们的公司变成了一种花园式。不仅如此,他们还为员工提供幼儿园、提供健身房、提供各种各样相关设施。换言之来讲他们为员工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更重要的是,他们激发出员工的非常强的战斗力与敬业度。但是SAS公司的领导者很少有人知道。
曾经美国管理学会前主席徐淑英在她的一次讲演中,专门提到了这家公司。在她看来这家公司所执行的领导哲学就是我们所说的谦卑型领导。
徐淑英老师也曾经提到过说:在中国可能也有类似的企业家,她提到了四位,分别就是联想的柳传志、华为的任正非、万科的王石、还有李宁。
在她看来这四位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们能够客观地认识自己。也就是说他们不再是按照I的模式生活,而是更多地能够按照Me的模式来生活,更多的能够去客观地审视自己。
在我看来这些企业家最重要的变化,或者说他们与别的企业相区别的一个最主要的特征,还不仅仅只是在于他们如何去领导,如何去管理,以及如何看待自我。
更重要的在于他们如何改变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而在我看来这样一种改变就是:从过去的分析式的处理事的思维变成为一种针对人的人际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