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农田树林片片,榆槐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中国北方大部分的农村小镇一样,它安静地呼吸着一年四季的平淡光阴。社会要发展,时代要进步,它却日益苍白。仿佛一面灰砖土墙上枯萎的爬山虎,破落得十分不漂亮。我想念它青春时模样。
它一开始是美的,虽然现在老了。
从一片平缓的原野到一个小小的镇子,从一片肆意的生机盎然到饶有兴致地看人吵吵闹闹。它瞪着一双孩童的大眼,默默关注着。多少年岁逝去它已记不清楚,或许比那棵大槐树的年龄还要长一些罢,而它突然之间老了。
长风从镇南到镇北不过一瞬,它蹙眉,今年的玉兰开得不太漂亮。空屋林立,蛛网暗生,院墙剥落,人无来往。该离去的离去,想留下来的被时光拖走了。从前晒太阳暖得到心房,如今只有一片苍凉,还是一悠一悠的往心里钻。
以前经历的时光太美,如今没人可以告诉,那不是入梦。还想四月里打槐花,呼朋引伴拿来长镰刀和簸箕收集雪白的槐花,忙乱一团。还想和小伙伴一起心急难耐地等着吃上母亲做的蒸槐花,那第一口的满足。偶尔抬头看到榆树那绿油油的叶子,满心欢喜地盼望它快快长出榆钱。还想再过一次五月端午,去拔大片的芦苇叶子,回家乐陶陶地申请帮忙包粽子,把最大最甜的蜜枣偷偷吃掉,再认真地继续工作。还想再经历几个七月的艳阳天,在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安然午睡的时候,背着母亲偷偷跑出家门,沐浴从南到北的阳光。偶尔看到有人在家门口铺摊开来晒着小麦,满眼的金黄。蝉鸣声声入耳而此心安然。
一年的十二个月都十分好玩,可我的好玩又有趣的小镇不见了。或许是被风吹散了,被雨淋湿了,被鸟衔走了,总之一个转身再回望的功夫,就找不到了。
我想我也有乡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