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砚蓝
晚饭过后换上运动装,照例赶到清风园,早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相互亲热的打着招呼,还有三三两两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正向这里集中。
六点半,随着空灵庄严的佛号音乐响起,清风园不太宽绰的场地上,一百多人自觉地列好队形,晚到的只好站在过道和焦裕禄、包拯、孔繁森的塑像周围,一小时的拍手念佛健身操就此开始。
正当我们专注地做着操,享受着念佛健身的双重乐趣,七八个身穿武术服装,手持长缨宝剑的年轻人吵囔着闯了进来,队伍顿时一阵骚乱,吵骂声随之而起,我和前排几个莲友赶紧过去询问情况,原来,这些人声称清风园是她们舞剑的场地,要求我们马上退出。
几个老人家气愤地冲过去理论,公园是公共场所,又不是谁的私人领地,况且我们在这里做操也快有半年了,怎么就成占别人的地方呢。可这些人根本就不听解释,还用很难听的话谩骂不休,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戾气。
做操的百十人中多数是中老年人,自然也不肯让步,一时间僵持不下。王师兄主动与剑客协商,”都是为了健身,场地又有限,大家就各让一步,今天就请允许我们把操做完,明天起我们把做操时间往前提半小时,你们晚到半小时,共用清风园这块场地可好。”
剑客们还是不依不饶,拍手操就在饿虎扑食,一剑锁喉的寒光杀气中勉强做完了。曲终人散,把义愤填膺的老人家们劝走,转而我对王师兄有点生气,“这些人明明就是仗势欺人,还张口闭口辱骂我们,何以如此忍让屈服呢!”
“正好可以修忍辱啊!”王师兄说。
“你说什么?修忍辱?”我不解地问。
王师兄接着给我讲了去年发生的一件事。王师兄的公婆相继过世,兄妹几人商定给二老买公墓。下葬那天正值酷暑八月,王师兄亲属一行十几人赶赴墓地,还请了一位著名的安葬司仪全程引领。
正当肃穆庄严的仪式进行当中,不远处的另一墓地上,同为亲人安葬的队伍竟然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几个嗓门很高的男女叫嚣着,认定王师兄他们正撑着的一把大伞蓬是偷他们的!偷,这话说出来多扎耳朵,何况还是在那样一种境况下。
王师兄的亲人们做了简单的解释,对方不但不接受,反而口出污言秽语,甚至破口大骂恶言诅咒。王师兄制止了亲人们的反击,安葬仪式就这样,在一片嘈杂谩骂声中进行下去。挑起事端的那家人没有了对手,也逐渐销声匿迹,直到最后发现骂错了人也没有过来说声对不起。
我惊诧地看着王师兄,“那么隆重的仪式就这么被一群无赖给搅了,你就不恨吗,还能忍而不发?”
王师兄说,“正好可以修忍辱!他们是因为无明,缺少智慧不辨是非才做下恶事,公墓上空一直回荡佛号,而他们就在祖先的眼皮底下作恶,无明的人是可伶人,既然是可伶人,为什么还要去怨恨他们,不去宽恕他们呢?”
“王师兄你的境界可真高啊!”
“这不是境界高低的问题,而是一种人生态度的问题。如果心中埋下怨恨,不但自己不能解脱,还使得做错事的人来世还债受罚。宽恕别人也是在放下自己,放下自己得自在、得解脱,于人于己都是好事啊。”
我还是不解,“那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我哪有那么超尘脱俗啊,开始也生气,我就在心里默默地说,正好可以修忍辱,正好可以学宽容,正好可以消业障……别人做了恶事,那不是我们的耻辱,与我们何干呢,不必放在心上,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王师兄平静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委屈和愤懑。
学着王师兄的方法,后来我实践过好多次,开始还是压不住怒火,我就心中默念“正好可以修忍辱”,渐渐的,我烦躁易怒的脾气有了改观,无论对家人朋友还是陌生人,都不再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心境也越来越平静自在,世界也变得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