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李焕英”34岁那年有我,当我记事时起,作为一位农村的主妇,母亲已经很显苍老了,家里没有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记忆中的母亲似乎生来就是额头爬满了皱纹,似乎从来未曾年轻过。
小时的我看着同伴的妈妈都是那么年轻漂亮,我很是羡慕,很想变个戏法把妈妈变得很年轻,那样我也可以骄傲的对伙伴说我的妈妈也很漂亮,可是,这似乎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偶有一次,城里的父亲带我去渡暑假,看着城里的阿姨花枝招展的模样,满身漂亮的衣服,我想起田里的妈妈,是不是穿上这样的衣服就会变年轻漂亮了,我缠着爸爸给妈妈买了城里女人穿的漂亮衣服,高高兴兴的带回家,想象着妈妈穿上城里衣服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我一进家门就让妈妈脱掉那又旧又丑的农村衣服,妈妈被纠缠不下,只好换上那件新衣服,我看着妈妈漂亮许多甭提多高兴了,只是妈妈额头上的皱纹,却是一直困扰我的心。
许多年后,那件漂亮的衣服一直都压在箱底,母亲从未真正的穿过,我曾经多次提醒她穿上,可是她总是拒绝说,咱是农村人,穿那干啥,既不舒服又耽误干活。我为此很生妈妈的气,认为她不理解我的心意,所以就很少与她沟通。也许一直生活在农村小天地的母亲也不知道什么是沟通,她爱女儿的方式就是自己承担所有的农活,让太阳晒黑了她的脸,任皱纹爬满她的额头,却不忍让麦茬刺破女儿的脚踝。而我的心里却始终藏着一个漂亮妈妈的梦。
母亲和我后来随父亲搬到了县城,与城里人相比,母亲似乎无法适应这片天地,长期的农田劳作,母亲显得比父亲苍老很多,所以我总是更愿意与父亲交流谈心,母亲总是一边和面,一边笑着看我们。此时的我想那时母亲应该觉得很幸福吧,她不会因为那时的女儿更亲近父亲而嫉妒,我和父亲的相谈趣生,在母亲眼里也许是一幅美丽的画,一幅她永远看不够的画。
真正让我因为母亲的苍老模样而尴尬的是,第一次见母亲的同学,在不知情下,竟叫了母亲一声奶奶,当时,我极其尴尬,妈妈也有些许难为情。事后,我总是拿这件事激将母亲,希望她能因此改变,打扮自己,母亲却未因此而改变,她始终认为农村人就要有农村人的样。我见努力无果,只好放弃改变她的梦想。
父亲去世后,在求学中的我在母亲眼里也许依然是个孩子,她突然的改变了许多,也许害怕我伤心,也许担心我自卑,从不知工作为何物的母亲走上了求职的道路,穿上了那件存年已久的城里服,还拉着我说,女儿,你不是喜欢妈妈穿城里衣服吗,你看漂亮吗。看着那件折痕发黄的衣服,我突然觉得母亲好美好美,她要为还未进入社会的女儿代替父亲继续撑起那片天,原来母亲一直都懂我的心意,只是此刻女儿的任何小小梦想,她都会愿意改变自己而实现。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女儿,母亲撑起天的那根弹簧似乎失去了弹性,她更苍老了,真的是奶奶是姥姥了,不只是额头上,眼角里,脸颊上都有了皱纹,她又重拾起曾经的老式布衣穿在身上,看她满心的舒坦,我想母亲一定还是爱那方有泥土气息的田,那条弯曲的可以通往田埂的路。而我却慢慢得爱上了母亲的老,那样的慈祥,条条纹径里都写满了爱。我喜欢挎着已有些许驼背的母亲在田间、在闹市,不再在乎母亲苍老,只要有母亲一起同行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