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中大淮安”之让永乐皇帝难堪的梅驸马(下)

继续来叨叨让永乐皇帝难堪的梅驸马。其实,拉拉藤认为上回所述更准确的表述是:让燕王朱棣难堪的淮安,毕竟淮安带给了他两次痛苦的记忆,尽管那时他尚未成为永乐皇帝。此后不久,取得“靖难之役”胜利的朱棣,成为了号令天下的皇帝,他又会如何对待曾经镇守淮安,给予自己难堪的妹夫梅殷驸马呢?

1402年的4月到7月,未能路过淮安的燕王变成了明成祖,而镇守在淮安梅殷依然驻军在淮安。虽说在攻打国都南京的时候,这位妹夫在淮安城里按兵不动,没有率领40万大军回防南京,但是坐在金銮殿上的朱棣仍然有些后怕,夜夜辗转难安:假如当初自己攻打南京时,梅殷率军偷袭自己的后方;假如现在不知所踪的建文帝逃至淮安,梅殷辅佐侄子再杀回南京;假如将来梅殷在淮安手握重兵,不听皇命如何是好……思前想后,朱棣决定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正在家中等候梅殷消息的宁国公主,同样是日夜难安。自己的哥哥赶走了自己的侄子,而自己的丈夫却远在淮安,这南京城里每天都传来关于新皇帝想要杀掉自己丈夫的消息。这一日,皇兄派人传自己进攻,是福是祸,宁国公主坐在轿子里,盼望轿子走的快些,有希望轿子走的慢些,而心情却比那轿子更加颠簸。进了皇宫,进门便是叩拜,却不敢抬头看看自己昔日的兄长,如今的皇上。悄悄瞥上一眼,尽管已经是七月,而朱棣的脸,一如在淮河岸边般冷峻,让宁国公主一身的热汗变成了冷汗。

在朱棣的逼迫授意下,宁国公主不得不咬破手指,写成了血书一封。待这封血书送到了淮安城里的梅殷手上,想到先皇的寄托、侄子的安危、公主的思念,梅殷斥走左右,再也忍不住。伏案痛哭。稍作平息,他又唤来使者询问建文帝的去向,使者冷冷地说:“死了”。梅殷喃喃自语:“本应君死我跟着死,君生我跟着生,但我姑且忍耐一会”。他又叫来属下幕僚黄彦清,并听了黄彦清的建议,在淮安城里为建文帝发丧,追谥孝愍,上庙号神宗,接着起身前往南京。到南京后,朱棣亲自迎接,说道:“驸马你辛苦了”,梅殷回答道:“劳而无功,只能惭愧罢了!”朱棣沉默不语,再次感到了一缕似曾相识的难堪。

对于梅殷,朱棣怀有难以描述的情绪。怨,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恨,居然敢对朕冷言冷语;愁,杀驸马杀妹夫恐失人心;当然还有一丝感谢,他在淮安城的按兵不动,才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正是如此,朱棣依然让不知趣的梅殷过着原来的驸马生活。然后从淮安回到南京后的梅殷,犹如笼中之鸟,愤怒之情久久不能平息,经常有不平的言语和神态,而朱棣则经常派人于夜中潜入驸马府,监视梅殷的一举一动。最终不慎被梅殷所察觉,梅殷也就变成了“愤怒的小鸟”,两人关系从此闹僵闹崩,就算有宁国公主在中间百般调和,也无济于事了。

同样,那些得罪过、中伤过、轻视过燕王的人,也成为建文帝的殉难者。据说,朱棣攻破南京之后,杀大臣120人,灭方孝孺十族,杀873人,史称“壬午殉难”。那位在淮安城里建议梅殷私谥建文帝的黄彦清,当然被毫不留情地诛杀掉。对于和自己搏杀多年,在淮河南岸投降的将领盛庸,则网开一面,先是接替梅殷驻守淮安,随后派往山东抚兵养民,不久就辞官退休。然而,永乐元年,即1403年,有个叫王钦的千户(五品的军职),上奏列举盛庸的罪状,都御史陈瑛也弹劾盛庸有谋反之嫌。于是,庸盛一气之下,被迫自杀,一代名将就此凋零。

拉拉藤配图,来源网络

当然,故事到这还远没有结束。永乐二年,即1404年,又是那位都御史陈瑛,上奏说梅殷暗暗培养了一支敢死队,其心叵测,又与女秀才刘氏“朋邪诅咒”。这位“女秀才”是历史上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姓名刘莫邪,南京人氏,打小就喜欢舞文弄墨、作诗论文,被世人称为“女才子”。等到朱元璋在南京建立了大明朝,已成为小妇人的刘莫邪凭着她的诗才和诗名,频频出现在达官贵人的诗文酒会上,俨然成为了高级社交圈中的名流,并与明太祖的女儿大长公主,也就是宁国公主成为了闺蜜。如此一来,她的盛名通过宁国公主又传到朱元璋耳中,毕竟在男人主宰的社会里竟有这样有才有貌的女人,也算是另类了。经过一番殿上面试,朱元璋一时高兴,当即赐她为“女秀才”。

根据百度百科,野史记载,“刘莫邪不但名号奇特,身世也令人猜摸不透。战乱之后,刘莫邪是以一个独身妇人的形象出现的,她时而作贵夫人打扮,妆扮得浑身溢光流彩;时而又布衣淡妆,俨然一副村姑民妇模样,谁也弄不清她的身份。有人说她嫁过人,丈夫是个富商,在战乱中丧生,却给她留下了大批钱财,使她成了个富孀;也有说她在战乱中遇到世外高人,传授给她了幻术蛊法,能替人医治疑难杂病,也能迷人心神;还有人说她曾经出家为尼,在青灯古刹中潜心修炼,因而练得一手好书法和一身诗才”。在拉拉藤看来,这怎么有点像穿越时空的女人啊。

刘莫邪,拉拉藤配图,来源网络

总之,这位神秘莫测的刘莫邪是梅殷妻子宁国公主的密友,自然而然也就与梅殷相识。野史当然记载了她和梅殷的互动(拉拉藤注:感兴趣朋友可以自行百度),无非是期望颠覆朱棣,复拥惠帝朱允炆。而梅殷呢,无论是白日梦还是受蛊惑,就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南京秘密策划着复拥惠帝的行动,刘莫邪则凭借“交际花”的特殊身份,在其中进行秘密联络。这谋反的事,百密一疏,难逃东厂宦官的鹰眼。他们报告明成祖:“驸马梅殷有不轨迹象,女秀才刘莫邪出入联络,且有江湖巫祝参与。”

这还了得。朱棣得知后,只说了四个字:“朕自处之。”不久,安排户部查核公,侯,驸马,伯的仪仗随从的数目,又命令锦衣卫将梅殷的家人押送到辽东。紧接着第二年农历十月,梅殷像往日一样上朝的时候,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两人,这官职就不解释了,总之谭深、赵曦硬是把驸马梅殷挤掉进笪桥下淹死,随后报告说殷梅投水自杀。驸马爷跳河自杀?!这放到今天不得是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啊。别人相信,可宁国公主不信啊,于是她就跑进皇宫找朱棣要人。朱棣假意要捉凶手,并让梅殷两个儿子子做官以示安抚。

明朝锦衣卫,拉拉藤配图,来源网络

但是,这事儿并没有摆平。根据明史中朱棣写给宁国公主的信,“驸马殷虽有过失,兄以至亲不问。比闻溺死,兄甚疑之。都督许成来首,已加爵赏,谋害之人悉置重法,特报妹知之。”大致意思呢,虽然驸马梅殷有过失,但我这个做哥哥的看在手足份上没有为难他。当听说他溺死后,我也是很怀疑的。有个叫许成的都督来揭发谭深、赵曦之罪,我已经嘉奖了他,谋害妹夫的人也被我处以重法了,专门告诉下妹妹你知道。而野史记载,朱棣不得已而治谭、赵之罪,这俩人说:“此上命也,奈何杀臣?”朱棣为灭口,令力士打掉两人牙齿,并斩首示众。而梅殷有个老仆人是蒙古降人,叫做瓦剌灰,他证实是谭深、赵曦故意杀了梅殷,请求朱棣将二人手足砍断,剖出二人肠子以祭奠梅殷。朱棣同意后,这位老仆人上吊自杀。

至此,这位让永乐皇帝难堪好多年的梅驸马的故事就结束了。关于梅氏叔侄,孰奸孰忠,有各种说法,拉拉藤下回写个外篇,也来叨叨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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