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开始,爷爷奶奶就带着我。看着他们慈祥地冲着我笑,褶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我也跟笑起来,希望他们能因此笑的久一点。
一晃20年过去了,我从一个襁褓小儿变成了七尺男儿。伴着时间的脚步,爷爷奶奶的头发也逐渐开始发白,白得让我恐惧。
以前爷爷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他经常去市场上去买花,有茉莉,玫瑰,水仙,吊兰,还有仙人掌这类的。我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有它们的香味。花草渐渐多,爷爷每天都在小院弄那些鲜绿的花草,进进出出,施肥,换花盆,感觉每天都有做不做的事情,爷爷对我说说有花草的地方就可以看见四季,那时候不懂,就使劲地点头。现在爷爷的花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仙人掌这类易活难死的花。爷爷笑着跟我说,没有精力去照料它们了,所以大部分都死了。我看着爷爷,看着那些空空的花盆。天是阴的,太阳像是躲在云后头看着下面的每一寸土地。
花花草草死了,四季还在,一直都在。
奶奶吃完晚饭都会和隔壁的一位老奶奶一起去散步。一年以前奶奶走不动了,医生说她的半月板已经磨平了,脚一走路就跟针扎一样痛。每次奶奶买完菜回来都会出一身的大汗,奶奶说是天气热才会这样,可是她冬天也这样。之后,奶奶吃过晚饭,就拿一张小板凳走到邻居家门口聊天,夕阳暗红色的光照在她身上,拉长的影子也跟着她一起蹒跚,看着来来往往行走的路人。她真的很想跟他们一样,毫无痛苦的走着。
小时候我不会写我的名字,因为我的耀字笔画最多,记不住。有一次考试,我连名字都没有写全,老师给了我一个0分。回家以后奶奶就耐心的教我写我的名字,左边一个光,右边上面一个羽毛的羽下面一个住字出尾加一横。一张纸一杆笔,一笔一画,一次又一次。阳光透过玻璃映在我的草稿纸上,纸上面有我无数个名字,还有老人和孩子,笔画干净有力是奶奶写的,潦草涂鸦是我画的。我一次次回忆这个温馨的画面,我多希望我还是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我长大了。奶奶说,一个人可以不会写其他的字,但是必须会写自己的名字。
三年级的时候,期中考试我的语文79分。老师让我们把试卷拿回去给家长签字。我怯怯地给爷爷看了下试卷,他看见79分,一下就把试卷给撕了,撕得很烂,还扔进了垃圾桶里。当时我就哭了,连晚饭都不想吃。后来爷爷也没吃饭,走到垃圾桶前面,把垃圾全到了出来。垃圾撒开一地,连同我那被撕掉的试卷,爷爷小心地那每一张碎纸从垃圾里翻出来,生怕漏了一小块,双手捧这那些碎纸块坐在茶几上用胶布把他撕很烂的试卷碎块一片一片的粘起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张很皱,满是透明胶布的试卷放在我面前,试卷可以清晰的看见我的字迹,他的用心。爷爷说,饿了吧,吃饭去吧。
有一天,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我跟老人说,饭菜真香。爷爷说,没听清楚,再说一次。我说,家里的饭菜真香。爷爷看了看我手中的筷子说,你手上不是有筷子吗,还要筷子干嘛。我又加大声音说,咱家的菜好香。爷爷笑了,说道,知道你要回来,奶奶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爷爷老了,耳朵不好使喽。我听了以后,眼泪一直在眼眶打滚,努力不让它溢出来。我赶紧夹了一口菜,埋头就往嘴里趴饭,菜真的是香,咽下去的却是一口的苦涩。
从那一天开始,我真的发现爷爷奶奶真的是老了。时间一点点走,日子一天天过,我一天天大,他们一天天老。
时间真的很快,快到来不及拥抱,快到来不及思考,快到来不及多看一眼。晃一眼就是一天,闭上眼就是永远。
太阳依旧在东边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透过稀散的云层,眼前又是新的一天。如今不用奶奶拿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画的写字了,因为我会写的字比她多得多。如今爷爷也不会也不会再撕我的试卷,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把它一片一片粘贴好。
时间不可能会变慢,岁月只会印证苍老。我改变不了,就只能努力睁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太阳,看着他们开心地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