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古籍,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古代中国人的世界观是很宏大的,什么“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什么“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民,为万世开太平”等等。这种情况在古代西方却不多见。
中国古人有这种宏大世界观的原因有三个。第一个,就是古人的历史观和世界观,认为万事万物是无始无终、循环不已的。在生产力落后的年代,只有这样的认识,才能超越个体的物理认知与生命极限。第二个,就是古人观天地宇宙,以德不以目。这点也非常重要,同样因为生产力的限制,目之所及,终有极限。而德却无极限。所以孔子可以“德配天地,道贯古今”。第三个,则是中原立国之初,面积就实在太大。大邦大国,自然就养成一种恢宏的人文气质。
西方人无此宏大世界观的原因,则是因为西方人抬头只见上帝,不见天地。一方面上帝是始也是终,另一方面是上帝之外更无其他存在。所以西人世界观,只能来自于圣经的规范。后来直到文艺复兴以后,物理学发展起来,神学被否定,西方人才终于把眼光越过上帝,看到了宇宙。
如上所述,古人以德观天地宇宙。那今人如何观天地宇宙呢?为文者观之以才,为商者观之以财,为学者观之以望远镜。为学者承西人衣钵,这个可以理解。但为文为商者,则是毫无继承,仅仅是那帮人自视己能罢了。
所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世道变了。古人以德为尊,德配天地,是天地大德。这里面有两个重大变化。第一个变化,是这里面有清晰的人类脱离土地、内部自我循环的演变过程。第二个变化,则是今人以才与财为尊。这就显出了人与人心理认知上的等级差异。新的文明如果是这种世界观,那是很遗憾的事情。所以规则应该被重构。
黑格尔曾经说,“每个国家或民族,都有自己优秀的文化。但只有中国人,狂热的认为自己的文化是最好的。”黑格尔认为这多有不妥。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流淌在传统中国人心里的那种自信。与天地比德的精神状态,铸就了这份自信。这份俯仰天地、与天地同在的天地视角,是西方人从未想过的,也从未有过的体验。古人有这份自信的情怀,盖因天生万物而地养之,生养不息,终成一体。天地是我,我是天地——天人合一!
当然,以前我已经论述过,传统文化对当代企业家的一个重大影响,就是做企业务求大而全。参见前文,此不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