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曾经邂逅相遇,余生与子偕臧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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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跌入一个恍然未惊的梦

  2016年8月底,我乘着公交汽车,第一次昏昏沉沉历经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了兰州,这座我即将生活长达五年甚至更久的城市。

  虽然一路上心里有着小小的雀跃,雀跃的原因是我即将开始另一场生活,而不是因为即将进入一座新的城市而喜悦。我梦想中的城市,是一座烟雨古都,有着雕瓴樯橹之下的青苔,有着柳姿婀娜轻佻下的水乡,有着梦回故乡的月明和满天空坠落的星星,眨着眼睛,不说话。

  而我收到的见面礼却是与玻璃窗隔了很远看起来清晰无比的大山,看不到有多么的青郁囿囿,此起彼伏地将这座城市怀抱其中,天桥底下流过的黄河并不似那么汹涌,更像是一条丝带,在大山的臂弯中轻轻缠绕。远处的高楼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亮堂,近在咫尺的起重机微微顿首,向进城的每一辆车致意。

  你看,总归要找一些理由抱怨。

  仿佛跌入了一场梦,虽然早早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始料未及的迎接着这一切。自此,我将独自一人踏上这条异乡的求学旅途,与金城开始一场无关风花雪月的故事。

2,纵然不能辜负春和景明

  在经过很短暂的适应期之后,在熟悉了学校周围的地带之后,在被公交车站牌弄的晕头转向来来回回在正反目的地徘徊了好几次之后,我学会了如何快速的坐公交到达目的地。

  无论到哪里,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也。在计划好时间摸清地点之后,我拉着舍友每周周末进行了长达一天的游山玩水。

  离学校最近的当属于五泉山了。我所知道的五泉山,倒不是因为五个泉眼而闻名(当然,我也没有找到五个泉眼),而是在口口相传之后才知道这是兰州闻名的一座山。初入五泉公园,大将军霍去病的铜像赫然立于此处,如炬的目光,丝毫不减当年的英气纷发。再往里面走,则是被风沙侵蚀的几座假山,映着几朵白色莲花的池塘,里面隐约可见游动着的鲤鱼。当然,还少不了红漆绿染的走廊,廊顶四角上镂空的装饰,颇有明朝古代建筑的风格。公园固然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处所,不过来此的人,更多的是爬上那可望不可即的五泉山。

  空中也为游人设立了缆车,不过,我独独喜欢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乐趣,每走一步,都有不一样的风景。爬山的石阶,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置一个瞭望台,供游人暂时休息。春末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野草已经参差不齐的长了出来,偶尔还见一棵特意栽种的花,未绽的花苞在一丛野草之间亭亭玉立,像极了豆蔻娉婷的少女。

  爬山是个极为吃力的活儿,不过当三三两两帮扶着登上山顶之时,一身的疲劳早已被顶峰吹过来的风带走,揉了揉疲倦的双眼,山脚的这座城市一览无余。此时太阳还在缓缓地移动,初升的地方还有些许火红的云彩,将远的近的高楼大厦晕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川流不息的汽车也变成渐行渐远的小点,消失不见,接踵而来。当年杜甫为泰山赋诗,“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而此情此景,虽没有钟灵毓秀,但确实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而靠近黄河,并有着“黄河第一桥”坐镇的白塔山,比起五泉山倒是显得更为小巧玲珑。白塔山因一座白塔而著称,其实亲眼见到之后,便会发现白塔山周边的一座水上清真寺比那一座白塔更为雄伟。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建筑,欣赏之余,更多的是敬畏。一次恰逢阴雨的天气,丝丝的云雾绕在寺周围,不由得想起《穆斯林的葬礼》一书中提到的一位虔诚的穆斯林跋山涉水,最终的目的地只为向麦加朝圣。

  一般的山上都有寺庙,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进香祈福的大有人在。在轻松地到达白塔山之后,我也学着点燃一根香,一拜三叩首,许下家人平安的愿望。并挑选了含有弟妹名字的珠子,以此纪念不虚此行的白塔山一游。

  而在金城这座城市里,我最喜欢的一座山便是与学校南北相望的仁寿山。那是一座以无数棵桃花树盛开的桃花山。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四月初,是被白居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给诱惑去的,结果冒着早春遗留的寒气爬了半座山,结果连桃花枝都没看见,失望过后悻悻离开。第二次在再三确认了桃花已开之后,与好友骑自行车到达山脚,看到了门口堆放了大量的自行车,还有为姑娘们提供花环的小摊,以及从嘻嘻哈哈的孩童小瓶中飘出的彩色的泡泡,心想这次总算来对了。

  为了一堵桃花盛况,没有半途而废,坚持着爬上一座山,又下去一座山,在水泥路上走了约莫半小时之后,终于见到了三三两两的桃花。欣喜的发现了桃花,第一件事不是去观赏它,而是拉着闺蜜一起合影,总觉得这样美好的事情应该第一时间记录下来。拍完照凑近一看,粉色的花骨朵儿挤在一起,开了的桃花瓣也是特别小,浅黄的花蕊若不细细看便发现不了,粉嫩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亲昵得蹭了蹭隔壁柳树的枝条。听朋友说前方有十里桃林,又急匆匆的往前赶。在广场前的一片空地,果真见到了一片桃林,不过是百十棵还未长大的桃树而已。朋友哭笑不得地说,还以为真是折颜上仙的十里桃林,落英缤纷呢。感慨之余,在顶礼膜拜了广场之上的大佛之后,寻了一处偏僻的路径下了山。值得一提的是在回去的途中,发现了一处进山时忽视了的美妙之处。那里大概是一座人工湖,湖面很大,上面搭建了许多木桥和亭子,偶尔可见木桥下面有一辆艘小船划过,漾开的波纹惊扰了睡着了的夏荷,这样的景色,倒真有些苏杭的味道,水上画舫,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虽没有一碧万顷,却是陌上春柳,笑眼盈盈。

  我好像突然有一些喜欢这个城市了,因为这些景,因为这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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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看大江东去,顿失滔滔

  来到兰州,最不可错过的是去看一看那奔腾的黄河,一条养育了几代人的母亲河。

  该是以怎样的河山带砺,从巴颜喀拉山出发,穿过青海,流过四川,一路向东,贯通河南,五千四百六十公里啊,身披土黄色的铠甲,恒河沙数,灌以浑浊的河水,终是以万夫之勇之势浩浩汤汤跨过中国的大半个板块。

  初闻黄河,浪淘尽,卷起千堆雪!

  初见兰州,曦沾城,峦峰压城角!

  黄河,或许知晓这样一座傍山仰水的城,仿佛一头雄狮,向这座城,怒吼,咆哮,向世界宣告它的源远流长: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兰州有着很高很高的天空,飘着变化着棉花糖的云,偶尔下一点雨,浸湿滚烫的柏油马路,匆忙的公交车,载着一群匆忙的行人,不知疲倦地走过白天黑夜。交织着快与慢的节奏,把这头雄狮,敛去了野性,击碎了铠甲,只剩下了温顺。

  所以,白塔山,铁桥下。安静的流淌着的,是曾今磅礴汹涌过的黄河。晨曦的微润下,泛着粼光。如一面静谧的湖泊,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它轻轻卷起浪花,打个滚,沉入到不知深浅的河水中。

  若是遇上湿湿的雨天,河水的颜色便不复当日的浑浊。取而代之的是与远方高楼层山接壤的天青色。若是一个居于南方的诗人此刻走过,定会被这一片雾霭茫茫的远山近水所打动,一如望舒的雨巷姑娘,看不到的忧愁,在雨巷,看得到的惆怅,是撑着油纸伞的姑娘。

  用手机在白塔山顶记录了这一时刻,也曾怀疑过,这是黄河吗?惟余莽莽,大江东去。

  亦见过安宁区高桥下的黄河。沉着,稳重,唯此四字评价。涌动的暗流之下,藏着一颗不曾安分的心脏,它跳动在一沙一石之间,暗黄的瞳孔,在山雨欲来风满楼时蛰伏,远方,是下一个即将沦陷的城堡。高桥之上,车辆,川流不息,没有一辆车会驻足,看这头即将苏醒的凶兽如何冲破铁链,以力拔山兮之势越向天际,吞噬苍穹!

  这是一座慢节奏的城市,阳光,雨露,微风,湖水。没有残垣断壁之态,只有雨后春笋之美。这里的黄河,缓缓而过,载着汽艇,看着风筝,听着孩童嬉戏的声音,慢慢地,沉醉了。

  这是一座快节奏的城市,高楼,霓虹灯,汽车,音乐,没有惺惺作态之处,只有万物复苏之灵。黄河在这里,压抑之后便是爆发,以君王般俯瞰,这一切一切的渺小之物。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古人一词一阙写尽了黄河,而今人,则是依赖,黄河已是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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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该以怎样的画笔绘出你的眼睛

  总觉得,兰州的夜晚如一口古井里的水,微细的星光织绡如丝,盛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尽管外面的世界充斥着KTV酒吧休闲场所的嘈杂。

  盛夏的晚上,熙攘的人群夹杂着一阵热气扑面的风,钻进路人的衣袖,却没有扬起半点衣袂。这时候最为繁华的当属各区的夜市了,商品琳琅满目,飘飘的仙女裙旁边便是冒着油烟味儿的烤串,小伙子给手边的姑娘送上一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小玩具,七八岁的小孩头上带着彩色的荧光饰品,在休息的地方三三两两斜靠在椅子上的大汉微醺,粗犷的笑声颤了颤桌上空着的酒瓶子,百货商店前面还想着流行音乐,一众大妈式的广场舞,酷炫的轮滑,围观的奇珍异宝……

  红色的光,彩色的灯,将上方的夜空渲染成火云状,遮了星星,掩了月亮,唯有几朵云彩闲庭漫步,静看下面的繁华之所。

  霓虹灯的尾巴,拖了好长好长,从平凉路的北面,拖到了南面。两旁五十米一步的路灯微微颔首,浅色的灯光下,车尾灯也凑起热闹,将马路晕染成电影胶片的颜色。

  一贯不喜欢热闹的场所的我,更是喜欢静静地躺在宿舍地床上,玩着手机,听着窗外的汽车呼啸而过卷起风的声音。偶尔瞥见一轮残月,想起千里之外的家乡,会不会也是如此的月色?

  想起了小时候搬个凳子坐在院里数星星的场景,那时候的院子上方,种着一片长满星星的天空,有的亮了,有的暗了,有的不见了,有的聚在一起。

  纵然想不起月是故乡明,听着情人桥吉他歌手唱的《成都》,也不由得怀念起远方的家乡。不知道赵雷的南方姑娘是否已适应北方的秋凉,不知道玉林路的尽头小酒馆的门口是否有着带不走的思念。

  不管在哪里,夜晚永远是这个地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映着城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双眼睛不会闭上,它会一直注视着它的每一位子民,看着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5,你是我梦想与现实的交集

  2017年7月,在兰州的生活将近一年。

  走在路上,依旧是四十度的高温炙烤着周身的所有,伸出手仿佛能抓住一把热热的空气,用化学老师的话来说,热分子在无规律的剧烈的运动着。看着万里晴空,听着街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不小心碰到了走过的陌生人的衣角。似乎已经习惯这座城市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当日复一日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渐渐熟悉的场景,刚开始到来时的陌生和抱怨已经忘记习惯一切之后一切都是习惯。习惯了晚上听着一辆一辆汽车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入睡,习惯拉着朋友把去过的地方再去一遍拍照留念,习惯转角处那间放哈奶茶店在夏天的味道,习惯学校对面那间牛肉面馆里面有着敦煌艺术的装饰,习惯在转瞬即逝的雨天不打伞跑来跑去,习惯每天早晨走在校园里对这里的一切说一声:早安。

  曾经在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曾年轻,带着梦想向前奔去,本以为路的尽头是梦想实现的地方,可是我们都不懂,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它的名字就叫做现实。

  的确,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做梦的年纪,也曾热血洋溢、天马行空地异想天开,即便是头破血流不撞南墙不回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年轻的我们带着不服输的劲头向前奔跑一路成长,慢慢地,很多人都选择了另一条路口。我想,之所以,之所以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并不是因为另一条路的风景有多么美丽,而是我们在分岔路口遇到了现实这个指路人。他告诉我们,成长,随之的就是责任,不管是心之所向,还是无可奈何,我们都无法任性的释放自己的灵魂,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活着。那些遥远而明媚做过梦的年纪,将是青春最美的纪念册。

  一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最初的梦想已经慢慢淡化,但并未消失,只是以回忆的形式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我知道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是怎样一种心态,我感谢上帝在为我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又打开了一扇窗,我知道并不是这座城市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这座城市,我感谢我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一群可爱的人,是他们教会我成长。

  我想,我的左心房将永远为当初做的梦留有一席之地;

  我想,我今后的生活将是努力拼搏之后打造的碉堡;

  我想,我更应该试着去了解更多的人,更多的景,更多的山,更多的水。

  一年的时间,让我明白了我今后该如何选择,就像这座城市,它容纳了五湖四海的人,也容纳了他们所有的梦想和现实。

  梦想的子集只有十分之一,而现实的子集却占了十分之九。终有一天,我将在这座城市,用自己的实力,让梦想和现实有更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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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与金城,只差一个风花雪月的等待

  西北的风,总是大股大股的刮着,有时候吹在脸上很疼,但是,我相信在这西北的大山里,总有一些温文儒雅的地方,就像在爽朗的笑声中也有温柔如水的女子,他们的身上,有着真善美,有着令人神往的独特魅力。

  我不知道在以后的以后我会如何对人说起我当初念大学的地方,或者会想起那个呆了很久的校园,或者会想起参观了一个又一个名胜古迹时的心情,亦或是下雨的街头曾说起的心事……一草一木,小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将被施以独特的魔法,装进一个大大的时间囊,埋在黄河边上,然后,一直等待。

  看多了书里写的风花雪月,每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必定有着来世今生的遇见,要么是在水一方的伊人,要么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白衣侠客,他们的遇见,在金庸的笔下注定是巧合,而在他们自己眼中,却是前世注定的缘分。

  时间,是白驹过隙,十年的以后,我会在哪里,我不知道;而这座城市,山不移,海不枯,它依旧在这里。

  我与金城,或许只差一场风花雪月的等待,到那时,我会长大,它依旧不会变老,然后,将我们的故事讲给其他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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