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再次醒来时,一身病痛已去得无影无踪。
“王上,您终于醒了。”内侍凑上前来,“凌司空已在外求见多时。”
“……凌司空?”孟章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抓不住什么头绪,只能微摇摇头,再对着内侍一点头道:“宣——”
“微臣参见王上。”孟章对着内侍摆摆手,独留凌世蕴在场。
“凌爱卿可是有何要事?”
“王上,如今遖宿已退,世家已倾,正是您大展宏图之时。”凌世蕴目光炯炯,“先前您与微臣谈及天枢今后的国策时一时激动忽然晕倒,微臣担心您的身体,便一直守在殿外。”
“遖宿……世家……”孟章脑中似乎闪过一些片段,却又极其单薄、不得要领,问道:“本王一时激动,如今记忆尚有些缺失,凌爱卿可否将先前之事,同本王一一道来?”
“是,王上。”凌世蕴不疑有他,开始絮絮道来。
天枢自天玑御遖宿不力以来,朝堂上的主战、主和两派一直争执不休。待到天玑国破,以苏瀚为首的世家大都支持议和,又逢咸平地动,半数边境防线再无用武之地,一些主战的将士亦开始有所动摇。后三世家持孟章批复的奏表迎遖宿王入天枢,称先王殡天未及料理相关事宜,遂另立新主与遖宿签订了归降文书。就在一切眼看尘埃落定之际,天枢上大夫苏严持先王印信代天起事,天枢高将军率边境十数万兵马积极响应,会同前来支援的天璇、天权盟军一同抗击遖宿,将遖宿一路打回了天玑临水城。遖宿暂时休兵停战,与各国签订和约。天枢国战事稍停,苏上大夫便大义灭亲,称是门阀世家毒害并软禁了孟章,为一己私利假传王旨归降遖宿,在迎回孟章的同时,更历数世家几大罪状,终为天枢拔除世家毒瘤,甚至自己亦辞官卸任,还了朝堂朗朗青天。
“苏上大夫……苏严?”苏严难道不是早就……孟章脑内刚闪过这一丝念头,便又很快消失了,然孟章心中疑惑更甚,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正是……王上在他施计令天玑粮食减产六成之时亲自封的上大夫,王上……也不记得了?”凌世蕴的眼神中藏着担心。
孟章脑中随即又闪过一些片段,可那个他觉得异常熟悉的黄裳人影,却始终看不真切。那……便是苏严吗?
“苏严平日……可是喜着黄裳?”孟章不禁问出口。
“这……苏严平日都着鲜绿朝服,王上怕是记错了罢。”凌世蕴关切地上前扶着孟章重新躺下,“王上想是这几日操劳国事累了,如今王上已大权在握,还望王上保重龙体,再徐徐图之。”
孟章听着凌世蕴耳熟的说辞,道自己许是一时糊涂记岔了事,便陷入了沉睡。凌世蕴看着孟章熟睡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为他掖好了锦被,唤来内侍便告退了。
孟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还是世家裹挟下的年轻帝王。学宫的谷雨春日祭,一位学子对着他的新政侃侃而谈、眼波流转;天枢王城外,他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拉起素衣公子的手,交代他“置身之外,方可一览无余”;他接过黄裳之人写的奏表加盖王印,他在自己的寝殿亲手为受了伤的人穿上中衣;他躺在榻上,看着那人向他三叩谢恩,再决绝离去……
他……到底是谁……他……又去了哪里。
待孟章醒来,那些情景便有如梦幻泡影,让他记不真切、看不分明。唯有那一缕玄黄,让他心生牵挂。白天,他努力忽视心中的不安与困惘,为天枢的国事殚精竭虑;夜晚,他在梦中想要一次次重复经历那些画面,却感觉那人离他越来越远,直至透明、消失不见。
最后一次,他不知为何,竟第一次清楚地听到了那人的声音。那人说,惟愿吾王一偿所愿,长乐未央。
我纵长乐未央,那曾经于我独一无二的你呢?
仲堃仪,我的仲卿。
(是的,我发现我真的不会写孟仲HE……毕竟我本来就是个连文都不会写的废喵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