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黄以方录第五篇见图:
弟子中有人说,邵端峰主张小孩子不能格物,只能教导他们洒扫应对。
先生说:“洒扫应对本身就是一件事,由于小孩的良知只能到这个程度,所以教他洒扫相关的事情,也就是致他的这一点良知了。又例如,小孩知道敬畏师长,这也是他良知的表现。所以,即使在嬉闹时看到了先生长者,他照样会作揖以表恭敬,这就是他能格物以致他尊敬师长的良知了。小孩子自然有他们的格物致知。”
先生接着说:“我在这里所说的格物,自小孩子到大圣人,都是这样的功夫。但是,圣人格物就更为纯熟一些,不会太费力。像这样格物,就是卖柴的人也能做到,自公卿大夫到皇上,也都是这样做。”
关于“格物致知”的学说,自古以来有很多人都对其有各种各样的解释。
有些人认为要想彻底的格物致知便要研究透彻天下所有的道理,方才能够算得上是格物致知。可是庄子早就说过: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人的生命是有限度的,而知识却是没有穷尽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穷无尽的知识,无疑是消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所以,这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又有人说,“格物致知”必须要是那些有大学问的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普通的人是很难做到的。这又似乎有些偏激,其实普通人跟圣人之间又差了点什么呢?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为什么圣人能做,普通人就不能做呢?
前些天,有人问我:格物致知到底要怎么去理解,与知行合一是一个意思,还是两个意思?我当时还颇有深度的与他探讨了一番。
今日看见这一篇,看见王阳明的论述,我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么简单的问题又何必那么复杂的去讲解呢!
我们不提什么普通人与圣人,就从一个天真无知的孩童来谈论格物致知,似乎也能讲明白了这个格物致知,甚至衍生到知行合一。
孩子懂什么是“格物致知”吗?不懂,但是他可以做到格物致知。
还是以教孩子打扫庭院来做比方,或者现在的我们可以说是教孩子打扫卫生。
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还需不需要轮流打扫教室的卫生,我们小的时候每天放学都会由当值的两个同学一起打扫教室的卫生。
因为每天做卫生的人都不同,所以每天早上回到教室所看到的景象也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黑板上一片粉白,依稀还能浅浅的看见前一天下课时老师布置作业的板书字迹,粉笔槽里布满了粉笔灰,粉笔擦翻倒在粉笔槽里,所有的椅子都翻盖在课桌上,所有的桌子也是歪斜的没有对齐,教室后面的垃圾篓和扫把交叠着倒在一起,垃圾篓里还有倒完垃圾后留下的灰尘,抹布随意搭在窗台上。
有时候,黑板上有着用湿粉笔刷擦过后带着粉尘留下的纵横交错的水痕,粉笔槽里只有一点点塞在边上的粉笔末,粉笔擦抖干净了尘放在上面,桌椅虽然不整齐,但椅子都被放下来了,扫把和垃圾篓整齐的分开摆放着,抹布整齐的搭在窗台上。
偶尔也会见到,黑板仿佛被洗过一般,露出了一片干净的漆黑,粉笔槽里一尘不染,粉笔擦洗得干干净净的晾在窗台上,所有的桌椅摆放的整齐划一,椅子被塞在课桌下,拉开就行,垃圾篓被洗得干干净净后翻倒在地上已沥干了水,扫把笔直的放在靠窗的地方,抹布被洗干净挂在扫把上晾着。
同样是做一次卫生,第二天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却是有太多的不同,任谁都能从这些区别中看出其实做卫生的人是否足够认真,然而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区别存在呢?
这里面就能够看到格物致知,为什么有些人做卫生能够细致到把黑板洗出墨色,而有些人只是随便的擦掉老师的粉笔字就作罢呢?
那些每次搞卫生都能够把黑板擦洗得干干净净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定是非常的细致认真而且用心的人,他们知道做卫生就是要做得干净整齐,因为他们对于卫生的理解就是干净整齐。
怎样才算干净呢?洗过才算干净,没有灰尘才算干净。所以他们的黑板是用小桶装着水,一寸一寸的擦洗出来的,直到擦出来的水是清透的才算干净。
怎样才算整齐呢?横竖都在一条线上才算是整齐。所以他们在打扫完地面的卫生后,把每一张桌子都对齐了摆好,再把椅子塞在桌子下才算完成。
用自己的行为实践了自己对卫生干净整齐的认知。
你试想一下,一个小孩子做个教室卫生都能做得如此的认真,他做其他的事是否也会同样的用心呢?如果他做每件事都用这样的认真细致去对待,你觉得他做什么事会做不好呢?
有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大概就可以这样去类比吧。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你又怎么可能做得了大事呢?
格物致知其实就是形容一个人都能通过做好自己手中的每一件事,从而认识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这样一个过程。
在做事的过程中,能够反映出每个人对于所听所闻,所学所知的理解程度,同时也能看得出他是否能够有那样的决心按照自己认知到的"好"去做,并且真的做好。
践行的效果越好,就证明他致知的程度越高,就像孩子的卫生做得越彻底,证明他们对干净的概念理解得越深刻。
做任何事都只是这样的一个道理,不懂就学,学了就做,按照要求去做,尽力做到符合要求,并且自己有评判的能力。如此便是格物致知,同时也就是知行合一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的屋子扫干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