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村庄如同熟睡的婴孩一般安静,公鸡在打鸣报时之后安静的睡了,深夜里操心着主人一家安全的狗狗也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慵懒的眯上了眼,再也没有值得它吼叫几声的声音出现了。
夜来香的味道浓郁,但不厌恶。
“砰砰砰!”
有人在敲着木架子镶起来的玻璃窗大声喊着:“上学了!上学了!”手电筒里射出的橘红色光束随着叫喊声来回闪动着。
屋里的人一边回应着,一边打开15瓦电灯泡的开关。院里的狗狗听到了窗外催促着上学的声音,也跟着温柔的叫了几声,随后继续趴下,眯上了眼。
看到屋里的灯亮了,窗外的孩子稍微放松了焦急的情绪,转而说到:“我去叫他们,过来就从这边走。”屋里的孩子带着困意的回说到:“好。”
不一会儿,孩子们果然都到齐了,这时候年龄稍大的孩子说:“小的走中间,我们大的一前一后。”之后他们走成了一个列队,走在最后的孩子把电筒的光束往前照,走在最前面的孩子则把电筒的光往后照,嘴里提醒着,这里有石头,你们往旁边走。中间年龄稍小的孩子们一一照做着。
不大的村庄,十三户人家。上学的孩子们一直有着这样的习惯,人到齐了才会一起去上学,哪怕少了一个,也会到他的家里催着、等着,之后再出发。放学了就在校门口等,依然是人到齐了才回家。邻村的大人们说,再也没见过这样团结的孩子们。
六个孩子在路上走着,他们穿过了一片庄稼地。突然走在中间的一个孩子说:“有颗星星掉下来了。”六个孩子都把头抬起来往天上看,这时候的天空,除了满满的星辰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星星滑落。
大一点的孩子说:“肯定是你看错了,飞机在天上飞的时候,也会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你一定是把飞机的光当做星星了。”
那个说星星掉落的孩子不高兴了,想要辩解说那不是飞机的光,真的是星星掉下来了。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到:“走路的时候好好看路,不要东张西望的,摔了我可不管。”
看到星星掉落的孩子不甘心的闭上了嘴,继续走着。为了证明自己确实看到了星星掉落,他不时的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的夜空。
“又有一颗星星掉落了。”那个不甘心的孩子大叫起来,另一个小一点的孩子也跟着说到:“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是真的,真的是星星掉下来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紧张的看着天空,正好又有一颗掉了下来。刚刚看到星星掉落的孩子说到:“这次你们相信了吧,那不是飞机发出的光吧。”
一个小一点的孩子焦急的说:“在哪了?在哪里?我没有看到。”说的时候就快要哭出来了。大一点的孩子赶紧拉上小的孩子说:“我们往上走一点,到上面的路口就可以看到整片天空了。”随后孩子们都兴奋又紧张的快速走着。
在路口站定时,确实看到了远方天空里一颗颗滑落的星星,光束拉了很长很长。
他们兴奋的喊着:“看那里,看那里。”又忍不住的拍手跳起来。看到星星坠落,似乎是一件神奇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几分钟后,星星不在掉落,大一点的孩子说:“咱们走吧,不然一会儿迟到了要被罚站的。”小一点的孩子们悻悻的跟上了大孩子的脚步。嘴里不停的说着:“捡到星星的人真是太幸运了,拿回家挂起来就没有黑夜了。”
大一点的孩子也只是听着,没有去告诉或者反驳,因为他们也实在不知道捡到星星的人会有多幸运。
他们穿过一个村子,这时候的天空更加宽阔了,眼前也再也没有梅树遮挡。
“又有星星掉下来了。”有孩子喊道。这时候西边的天空里,几十颗星星连续快速的滑落,孩子们又一次兴奋起来,声音更大了,跳的更高了,情绪也更激动了。
“我看到了,那颗星星就掉在那块地里了,放学了我们就去捡吧。”
“有一颗掉在达明家院子里了。”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对对对,就是达明家的院子。达明真幸运,起床就可以捡到一颗星星。”
“要是有一颗掉在我家院子里就好了。”
“难说真有一颗掉在你家院子里了呢。”有人安慰到。
孩子们抑制不住兴奋,七嘴八舌的憧憬了起来。
几分钟过后,天空又一次回归到了宁静。孩子们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空,没有要去上学的意思。
又等了几分钟,天空依旧安详。
“没有了,没有了,要是全部星星都掉落了那还了得。”有人打破了安静。
孩子们又在大一点的孩子们的叫唤下走成了队列,只是心中的激动与兴奋难以平复,一路上还是说个不停。
学校的铁门紧闭着,风呼呼的吹,孩子们靠着铁门,并排蹲坐在地上。那几条通往学校的路上看不到任何晃动的手电筒,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再看看东方,太阳没有要升起的意思,他们终于意识到,今天起早了。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现在是几点,还有多久天才会亮。可是他们并不着急,依旧盯着远方的天空,期待着再一次的星星坠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天空再也没有一颗星星坠落,这时候一个孩子说:“你们看,那条路上有电筒的光。”
那是两个年仅六岁的一年级小姑娘的电筒光。从光的位置到学校还需要走四十分钟。孩子们又兴奋了,离天亮不远了,最多半小时,天就会亮了。
学校的老师在敲了起床铃声后,方才揉着眼睛,摸索着钥匙打开了学校大门,看到排排蹲坐的孩子先是大吃一惊,问了个大概后说到,明天不准这么早来了。
孩子们点头说好,之后便飞奔进了教室。
放学后,他们拉住达明就问:“达明,达明,有一颗星星掉在你家院子里了,它是什么样子的?好看吗?”
达明一脸茫然的说:“没有啊,我家院里没有星星啊,星星都在天上的,怎么会在院子里呢?
”
旁边的孩子急切的说到:“是真的。”又指着旁边的人说到:“我们都看见了,真的有一颗星星掉在你家院子里了。”
达明说不过他们,就找了一空隙钻出来,跑了。
孩子们依旧不减好奇,坚信他们亲眼看到的。
村庄里,大人们忙碌着,穿过巷子时与对面走来的邻居打着招呼,拉着家常。
那个最先看到星星坠落的孩子回家就缠着奶奶说早上的所见所闻,奶奶被缠的烦了就说,我没空听你说这些,你有空就去把那桶猪食喂给圈里的猪仔去。
其它的几个孩子也同样与家人说着那神奇的星星坠落,父母们也都只是听着,并没有给予任何的解释或者说明。说了很多遍后,孩子们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兴奋了,也就不在拉着家人说了。
饭后,上学小分队又集合了,其中的一个孩子说:“我妈妈说,我们早上看到掉下来的星星就是书里说的流星,很多颗星星一起掉下来就是流星雨,很难看到的。”
听到这里,孩子们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达明家的院子里真的没有一颗坠落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