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里夹着咸湿气息的雪,偶尔有几只形影相吊的鸥鹭徘徊。陛下的嘱托让我险入了困
惑,过于的急促甚至是慌乱又错过了与大臣们的交流,好在有一本国书涉及了基本的礼仪。不过我还是手足无措。即使被剥夺了头衔,对方仍旧是一位高贵的公主,难免会因一次突如其来的造访收惊。
又一声鸥鸣打破了寂静。船在我们面面相觑中靠岸。声势浩大的雇佣骑士团,再怎么危险的任务都在所不辞,然而拔山涉水来到王国边境的海鸥镇看望流放的王族却大材小用得不可理喻了,更何况对方身份如此敏感。期间牵涉的各种传闻一直络绎不绝。
好在迎宾的都是胖胖的当地女人,倍感亲切。海鸥镇的女人是出名的良侣,海风熏陶过的丰满身躯有着非比寻常的容人之度,附以异域风情,韵味十足。几个兜兜转转放才抵达公主的住所。
这位久负盛名的希尼亚公主绝不是传闻中人们喜闻乐见颠倒众生的尤物,更像是比邻而居的海精灵。眼见她款款走来,毫不掩饰,连一丝敷衍的客套都不舍得施舍给我们,用戏谑的眼神十分立体地展示不耐与厌恶,这种坦诚却奇迹般的没有引起我们的反感。比起宫廷里的尔虞我诈,她太真实了。反正骑士注定了为生存下去为素昧平生的人卖命,哦不,是为了贯彻骑士道精神。
“诸位贵客,如果对现世有所留恋的话,就祈祷风平浪静,早日启程吧”她终于舍得开口了,却是语出不逊。
奇怪的是,这位任性的贵人有一种独特的气韵,没有任何符合身份的装饰,这是另一种令人钦佩的坦诚,仿佛母亲给予她什么相貌,她就一定要一丝不苟的保留似的,任何修整都是亵渎——金发是海浪般随性,不经打理,宽大的纱裙无法掩盖她的瘦削,整体却又一种浑然天成的矛盾的柔和。
“您和陛下真不像。”我忍不住插嘴来试图推掉即将到来的逐客令,大概是她的坦诚打动了我,不自觉地说出了这样僭越的话来。回想起陛下的城府和不近人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希尼亚倒是觉得有趣,咽下了刚到嘴边的嘲讽。如果通过为难几番来访的使者能排解她流放的怨念也不失为一件美差。“骑士先生,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这倒是足够客气了。我可以想象那帮执拗的老臣前几次来访是何等的愤懑了,也不知他们会如何修饰来告知陛下。
“殿下言重了,陛下虽口出恶言,心却一直向着您,至今也只收回了殿下的名号,作为公主的尊严一直被保留呢”我佯装忽略了她语气里暗藏的轻蔑,面不改色地打圆场。
希尼亚不置可否,掠过了不愉快:“我的哥哥如今可好?”
“不知殿下想打听的是哪位王子?”我下意识答。
“长话短说。反正我也分不清他们。谁让我有十四个哥哥呢”她无所谓地耸耸肩。
看来诸位不时挂念远在海角的妹妹,定期寄来的礼物书信还是没能打动她。不过素未蒙面,这也无可避免。我只得在内心深处为王子们辩护。想来此行若是能被公主记住都是莫大的荣幸了。
嗨。比王子都幸运。我一边自嘲一边抚慰旅途中饱经颠簸的心。
“如果可以,请容属下为殿下排忧解...”我迟疑着询问,然而抬头的瞬间我却只看见希尼亚扬起的发丝,转身的倩影。
“她真像扮演公主的小侍女。”我不禁腹诽道。可是撇开匪夷所思的“逼真”演技,我想不出除了陛下谁还有她那份不加掩饰的骄傲了。看来保留的公主尊严,只会为她带来困扰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