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儿是什么?是爷爷为全村写的对联,是奶奶烙的煎饼,是妈妈炸的各种丸子,也是爸爸深夜归家带回的寒气与礼物。生于九十年代初期的沂蒙山边缘,那里没有山,只有大人们口中的“岭”,上学后知道那可能是丘陵,矮矮的小山丘,种满庄稼,一场雪下来,大概就是“瑞雪兆丰年”’。
那时候的对联不花哨,没有烫金的花纹,也不是超市里没有温度的商品;年关将近,同村人会拿着墨汁和红纸到奶奶家,拜托爷爷写上一整套的对联,“百菜白菜甜,诸肉猪肉香”,这也许不是一副好对联,也许只是爷爷的随口一说,但满院子晾着的对联诉说着新年的来临,也映照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喜气。那时候的对联也不仅仅只有门口才有,厨房、猪圈、堂屋……每一间屋子的门口都有属于自己的对联。
新年的准备,大概是进了腊月就开始了吧,蒸馒头、炸丸子、烙煎饼还有挂在阴凉墙头的猪肉,这些都是为过年准备的,是只有过年才会有的盛大。
终于到了三十,那时候的新年,是有“家堂”的,或许相当于宗祠吧,每家每户都会在年三十的晚上端一碗菜送到最年长的爷爷家里,在那里会有一个类似于宗祠的排位,大家放着鞭炮,一路从祖坟到奶奶家,算是把祖先请到了这里过年。等到过完年,还要放着鞭炮把祖先们送回去。孩子们疯玩着,吃着新年才会有的小零食,放着小鞭炮。
慢慢的,孩子们长大了,再不会因为一件新衣服而欢欣,不会因为父母不带自己去赶年集而伤心,不会再听从老人们的话,去给灶王爷磕头,求他上天只说好话、莫道是非;不会跟着他们去路口烧纸钱跟元宝,求出入平安、子女平安;更不会为了几块糖果或是几毛几块钱而家家户户的拜年。如此奶奶桌子上的糖果慢慢送不出去了,家里也不会早早的铺上磕头布了,爷爷奶奶老了,没有人愿意接替他们来接受请家堂的任务,也就不再有家家户户端着菜出来的景象了。
而我们早早离开了那里,离开了承载着所有的村落,去了一个过年都不让放鞭炮的海滨小城,这里什么都好,学校很好,老师们很漂亮也很温柔,不像村子里数学和体育是一个老师;环境也很好,有山有海,哪里都很美。可是啊,这里没有那些即使欺负过我也依然怀念的朋友,没有习惯的街道和麦场,也没有熟悉的邻居和亲人。年,对于异乡人的我们来说,是慢慢变淡的吧,融不进别人的习俗又没办法遵从自己的习俗,只能一切从简。再也没有家家户户拜年了,没有街头巷尾的小伙伴了,更没有跟我们一样,融不进也出不来感受的人了。
后来啊,我长大了,不管走到哪里,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乡人,回到村子,四处的陌生,大家的客套诉说着我们不再是一同长大的朋友,而那座承载着整个青春期和大半个童年的小城,我爱它,也讨厌它,我融不进它,却再也与它分不开……
新年马上就要来了,你会去哪里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