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与稻草 | 第三章 决定

他带着我来到那块我之前提到的大石头那儿停下来,告诉我说再往前走就要离开这片我们熟悉的草地了,问我要不要和他继续往前。我点了点了头,相当兴奋,以前他从未对我们提起过外地,可这下子他还要带我去,这让我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们一路小跑穿过一片树林和一片种满了马铃薯的农田后,我看到了现在这条河。父亲说这是他和母亲认识的地方。第一次看到时我觉得它比现在还要宽,河水在夕阳的下泛着金色的波纹,拍打在岸边的石块上绽放出洁白的水花,好像已经溅在我的毛发上,每滴都闪闪发亮。

河岸两边的草地随着风一片片倒下又马上站起来,就像另一个变成巨人的我此刻正在这片草地上打滚,压倒了它们。我为眼前的一切振奋不已。在感觉到内心的一阵空旷之后,我转过头望着父亲,我说,我选好了,就这儿。

    在父亲说天亮前我们要回到家,于是我们又是一路小跑。这时候月亮早已经升起来了,我和父亲一前一后穿过马铃薯地,影子在马铃薯叶上快速闪过,有时我也会跑在前面。

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堂,前面的路都能看的很清楚,经过好些天的迷茫后,我从未感觉到我的生活会如此明朗,我有了目的地,我将在那里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我在该转弯的地方找颗树或者树苗,在它身上咬上两口,留下一个十字标记,这样我就能沿着标记再回到这儿了。

    在月光的帮助下,我们能跑得很快,所以比预计的时间早很多到家。到家时母亲正提着一盏萤火虫灯笼在家门口等我们,灯笼在月光下显得微乎其微。

母亲询问我们干什么去了,父亲说进家里,一路很高兴的父亲现在似乎突然严肃了起来。母亲打开灯笼的窗口,对里面的小东西们道歉,让他们飞走了。父亲掀起遮盖洞口的草皮,我们也跟着进到家里头。

    父亲告诉母亲我已经选好地儿了,就在他们认识的河岸边。母亲看起来有些紧张,父亲说这是我决定的,而且总会有兔子想去外面世界生活,现在我成年了,他们不能再阻止我。母亲让我先去睡。我照她说的进自己洞里了,我很担心父亲的话并不管用,她不让我去河岸边生活。

    两天后的早晨,我们就要出发了。离开家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最丰盛的一餐,之后还喝了一大杯萝卜汁,以前母亲是不让我们喝这个的,说喝了之后会学坏。

我们知道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以后一家人就不会再是一家人了。

这两天里母亲一直都没有提到我去河边生活的事,所以我渐渐放心了。四个哥哥也知道我要去外面世界的河边生活,但他们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没有见过河,也没有问过我有关河的事。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叫醒了我,她说我要去的地儿路远,要早些出发,以免露水被太阳嗮干了路上找不到水喝。比起听到我要去河边生活的时候,她现在平静了很多

。父亲给了我一把白菜种子和一把胡萝卜的种子,说到了那儿就找块地种下,这样冬天就不会饿肚子了。

我穿上母亲给我们做的夹克,这样我表示我成年了。我的那件夹克后来弄丢了。我带上简简单单的行李,一本礼仪小册子,一个装满水的小萝卜汁瓶和一双挖洞用的麻布手套,还有父亲给我的种子,他们都放在我夹克的口袋里,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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