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失去了两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没有征兆,没有准备,就这样,从我的生活里硬生生剥夺离去。
发生的很突然,突然到我认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以后,他们都是在的。或者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他们离开了……然而今天看姐姐说“此生若再相见,便是在梦里了”,就在那一刻,我很难受很难受,因为我清醒的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将永远永远丢失掉他们对我的爱。
当听到一个人离开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的总是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有时不是因为这最后有多么神圣,而是你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面,你不想也不愿意你和这个人此生的交集到这就停止了。我和胡爸最后一次的见面是在医院里,他戴着呼吸罩,手一直在不停地抖,罩子很不舒服,他总是想用手拿掉,样子很难受,一直不停跟我说着什么,有点含糊不清。当时说过两天再去看他……我没能遵守承诺,他便也没再重新给我机会。
葬礼还在进行,我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学校里深深自责,不敢打电话回家,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面对电话那头的家人。即使我知道对爸爸来说,这个如父般的兄长在他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但我无法用苍白的语言去安慰他的悲伤。我想表达点什么,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悼念,让他能比较清晰的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他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头发很早就白了,眉毛长长的,不留胡须,常眯着眼睛,说话很轻,有时会搓着双手,抓抓后脑勺,总是笑着的。爱酒如命,一日可无饭但不可无酒。在最近的几年来,说到他,大家总是会说这个酒糊涂呀。就这样,这个头衔被强硬带上,这个偏见也就一直被携带着。其实,我没见过他醉后耍横的样子,只是记得他喝了酒,脸颊会变得红彤彤,嘴里说着一番胡话,不嚷不闹,身体摇摇晃晃的就回家睡觉去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住在半山腰上的老家,一户人家却从不显冷清,总是热热闹闹的。别人上山干活在他们家休息,我们兄弟姐妹一放假就往上面跑,除去很多诱人的果实不说,还有许多自制小吃等着我们,只要他们家有的,我们都可以拿。那里是我们可以总去却不担心麻烦,是我们可以这翻那翻的找东西而不担心会挨骂,是我们可以带着同学朋友去蹭饭,介绍给他认识会被热情的款待,会想到说要是有个照相机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就好了。
每次看见他大部分都是拿着扫把的,或者在厨房见到他的时候比较多,是个业余厨师,炒的菜是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的,配料齐全,比较讲究。平常总是吃自己炒的豌豆、黄豆,硬邦邦,吃起来嘎嘣脆的那种。
我不太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文字来描述他?老实忠厚,真诚淳朴,这样的词太抽象;慈祥中稍带威严,斯文里又蕴藏霸性,这样的句子太雅化,不真实 ……
周围的人说他是个热心的人,能帮忙的决不含糊,答应的定全力做到,总是心怀悲悯,大方的给予。我不敢评定这算多高的道德水平,在我的认知里,他就是一个善良的平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人。
我多么想今年回家的时候,我们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假装很生气地训斥:胡爸,你是不是又偷喝酒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结结巴巴地回答说:“冒冒冒,看哪恰”。
通往天堂的阶梯很长很陡,您慢慢走,别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