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笤帚》是大卫·福斯特·华莱士25岁时创作的处女作,还被评为影响美国社会的12部经典文学作品之一。在书中,华莱士用奇特的文字讲述了一个疯狂的故事,故事背后浸透了“囚禁在世俗躯壳下的个人无能的痛苦和欲望”。
以男主角里克为代表,故事中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承受着不为人知的心理隐疾的折磨。
里克深爱着丽诺尔,却因为自己异常短小的生殖器陷入极度自卑,摆脱不掉“服务员般的自我价值及安全感问题”。是否“没有功能就失去了身份”?里克的痛苦和焦虑都源于这个问题。正因为里克无限放大的焦虑,让他变得极度自我怀疑,又对两人的关系过于紧张,拼命地向丽诺尔求证,试图以此来安抚内心的惶恐。这又进一步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脆弱。
里克的心理疾病,结成一个无形的绳扣,在里克的脖子上越拉越紧,让里克窒息的同时,也在向外传导压力。他一直通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表达自己的痛苦。每一个故事都在告诉别人,里克自己无法解开绳扣,不能自救。
里克的痛苦,就像一哭泣就会抽搐甚至有生命危险的婴儿,让他时刻提心吊胆。里克的心理疾病,就像是住在保温杯女士颈部的雨蛙,让他成为异类,不得不远离人群。也许只有走向保温杯女士那样的结局,才能甩掉雨蛙的控制。这也是他最恐惧的结果。所以,他一直变换不同的方式向丽诺尔倾诉。
里克越是不断地向丽诺尔施压,丽诺尔就越想要逃离。里克的痛苦如同“小鹿斑比训导处”的手铐,死死地铐住丽诺尔。丽诺尔只能绝望地喊着,“别再试图用大头针钉住我,里克,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钉在木板上的蝴蝶。”被大头针钉在木板上的蝴蝶,美丽却毫无生气。原本应该自由翩跹于花丛的蝴蝶,失去了自由和希望。
丽诺尔同样有自己的问题,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这本书的封面上,画着一只鹦鹉和飘飞的电话线,这都是缠绕在丽诺尔内心的东西。
那只名叫弗拉德公爵的鹦鹉,对丽诺尔来说,就像是“在我外面的、小小的长着羽毛的假我”。丽诺尔把所有问题憋在心里,那只鹦鹉却疯狂地喊出丽诺尔的心声,“耶稣知道性是伟大的!” “播种以得到收获!”
丽诺尔的内心,则像是因为隧道故障而线路瘫痪的电话线。所有的电话线路混作一团,无法接通正确的终点,丽诺尔也找不到沟通的桥梁。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发热的隧道,也就是丽诺尔内心没能得到满足的欲望在作祟。
陷入痛苦之中的,不只是里克。丽诺尔的母亲因丈夫的出轨、与儿女的分离而饱受折磨。丽诺尔的弟弟选择“不再生病,而是用脑袋撞墙”。陷入欲望之中的,也不只是丽诺尔。那位减肥失败、一个人点九份牛排的业主,有永不满足的欲望。书中反复提及的丽诺尔的裙子,也牵动了很多人的敏感神经,映射出隐秘的关系网,有人藏着挥之不去的痛苦,另一些人却有念念不忘的欲望,这一切都始于多年前的一次荒唐事件。也许每个人都逃不开痛苦和欲望的纠缠。
故事里,几乎每个人都有心理隐疾。谁能帮他们解脱呢?那位整天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将要突破”的预言的心理医生似乎无能为力,把会说话的鹦鹉带上电视节目也不过是拿别人的痛苦来消遣,只能抱着“耶稣必不至缺乏”的信念聊以慰藉。
也许,所有陷入“个人无能的痛苦和欲望”的人们,都是“三维的空壳”,想要一把有魔力的扫帚,一扫内心的隐疾,从痛苦中脱身。可是,这样的扫帚,到哪儿去找呢?
2018.08.11雾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