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繁荣的都市,前往记忆中的家乡,一路走来,渐见荒凉。虽然春至,鲜少安分的小风,绕着过期的冬寒撒野在空洞的田野上。田间的老牛踩着几千年来祖辈曾经踏过的痕迹,坚守着祖辈的传统,延用着原始的耕种技能,默默地拖拉着犂锄的前行。髭须皆白的老农吆喝着仍寒的小风,在身后翻开一片黑色的土壤,从新划开了新与旧的疆界。
谁都不知道,那些寒风下的老牛们,它们还需多少年的辛劳,才能完成历史赋于它们耕种的使命。谁也不知道,那田间的老农,还需等待多少天,才能盼回在城里打工的儿女们
寒风下的阳光,懒洋洋地抛洒出有限的光热。袅袅炊烟的洇开,弥漫出烟雾的缭绕。黑色土砖的巷陌,穿插在屋与屋的间距中,分隔出各家的区别。我洇开记忆中模糊轮廓的老宅,循着曾经走过的巷道,来到断垣残壁旁,寻觅儿时的行迹,想重新唤醒潜藏在心扉的那段儿时的天真。黑犬声声的狂叫,疑惑我陌生的存在,蓦然地把我寻觅儿娱的思绪拽回现实的残破中。
夕阳下的余辉,赖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珍惜地回眸着繁荣与贫弱的景象,柔弱的阳光哀叹地包围着村落的边边角角,只恨不能普照全貌。树口飞来一群稚嫩的儿童,看到我时好像看到了残壁下的希望,天真地打开询问父母的话题,我弯下身躯送给他们一个个久违的拥抱与一帘他们父母归期的迷茫。
回眸再遥望,那座在记忆中似乎己遗忘的家乡,在阳光的角落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默默地承受着人们对它的遗忘。家乡的上空,弥漫着袅袅的炊烟,缭绕着老农与孩童们昐归的忧思,撩惹着田间老牛尽快终结历史使命的心愿。一缕缕炊烟的参差升起,叠厚了天空的暮霭,让夕阳下的残阳发不出余热的最后光辉。使它加重感受到了墨夜的威胁,感受到了力不从心的无奈。
渐惭、渐渐地赶走光明的墨夜,伙同缭绕的寒风,一齐淹没了家乡升起的炊烟,也淹没了他们的希盼。无声无息的静夜里,谁也看不见记不起那被淹没的角落,那被淹没的简朴人性的希盼。
辞别家乡返回都市的我,愈近都市,愈觉寒凉,便连续添加御寒的服饰,当至都市时,我己完全隐盖了农民出生的容貌,完全穿戴出一个地地道道都市人的形象。都市的灯红酒绿让我醉醺醺地操起带有家乡方言的普通话,诉说着: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撙空对月。再也记不清遗忘的角落,顺其自然地让它搁置在记忆的边缘,顺理成章地享受着都市的繁华与舒适。
霓虹灯下歌舞厅里,蜚蜚之音传诵着生活真美好的优雅旋律,百花盛开的繁荣景象衬托出被遗忘角落的极大反差。人说百花虽好,绿叶陪衬。然而,那被遗忘的角落担不起绿叶这个陪衬角色,它们只是繁荣下的一处贫瘠的土地、一处被遗忘的角落、一处被人们漠视的穷乡僻壤。
我远离了记忆中的家乡,无意地漫步在一座校园旁。校园里传诵出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朗朗上口的读书声,惊动了争相啄食的燕雀,它们羞涩地发出喳喳的鸣叫,飞得很远很远……
晚成 文
二零一七年四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