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特别爱做梦,这里的爱做梦有两层意思:一是睡着了爱做梦,二是醒着的时候也爱做梦。
睡着了做的梦,有些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梦见我们学校的教室里没有课桌了,每个教室只摆了一张床,每个床上睡了一个人,有的是有头无身,有的是有身无头,奇怪的是梦里的我见此番情境并没有多少惊恐;我还梦见天快大黑还有一点点暗光的时候,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看到一个男人背着个小孩在赶路,等我追上他们快与他们并肩的时候,那背上的小孩突然转过头来朝我阴森森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容真的吓到我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想起这个梦就感觉脊背发凉,并且以致我到现在还能对梦里那一幕记忆犹新;我还梦到过天上人间,人们都在天上生活,狂欢作乐;还梦见过一条鲜红的大鲤鱼在天上飞,我甚至伸手摸了它一下,那冰凉黏糊的触觉我到现在还能体味。
醒着时做的梦,一般都是在晚上睡觉之前做的:我梦想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她可以替我去上学,做错了事她替我去背锅,我还梦想着自己拥有超能力,可以瞬间移动,不需要走路就可以上学回家,想去哪里都可以一秒到达;我还梦想过自己有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宠物,它可以在我考试的时候藏在我的耳朵里给我讲答案,那我每回都可以得满分,同学们都会向我投来羡慕崇拜的目光。那时候每每做这样的梦时,就会觉得特别兴奋满足,好像梦想马上就会成真似的。
睡着的梦,醒着的梦,做着做着,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偶尔想起小时候做的梦,只剩下莞尔一笑。其实长大以后,也做过一些梦,比如想去贫困山村支教,比如去学特教,帮助特殊儿童成长,也想过要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帮助别人解决情绪困惑。我好像一直是对精神追求更甚于物质追求的人。当然我也偶尔想过买彩票中500万,这样一家人的生活都可以过得更好。一切的梦想,都深藏功与名,有很多次,我都被自己的“崇高理想”感动了!
可是成年后的生活比小时候的生活复杂多了,小时候我可以无休止地做梦,觉得一天天好漫长,无拘无束想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人嘲笑你也不会有什么东西限制你。成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看着父母渐渐老去,他们殷切的目光灼灼,你心里想着一定要让他们过得好,过得开心,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富足,更多的是对儿女成才的心理上的慰藉;看着同龄人都开始有了稳定的工作,只看着银行卡的存款蹭蹭蹭地往上升就可以了,而自己还在不停地换着工作,永远都是在最基底层挣扎,卡上的余额总是让自己难堪。我开始焦虑了!
对现实的焦虑可能是梦想的最大死敌!一旦焦虑取胜,梦想就一败涂地!我还偶尔想起曾经的那些梦想,然后心里一阵失落的唏嘘,随遇而安里仍有些许不甘心,但是梦想那么遥远,怎么可能实现呢?这样纠结着,蹉跎着,已是奔了三张过来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让现实更好:没有让父母过上物质和精神都富足的日子,也没有让我扬眉吐气的银行卡余额,我还没有了梦想!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