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痕迹也消失了。站在窗口前等待时,看着他身份证上的照片,没有真实感。他离得很近,又很远。脑海里没有一点画面。户口本少了他的那一页,身份证剪了一角,留下来了。门口等待时问登记测体温的保安大叔,销户是在这里办吗?大叔看着我说是的。然后欲言又止。进去后户籍的姑娘问我,您办什么?我说销户。她说,您给谁办理,我说我父亲。然后拿出包里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准备好的资料。过程简洁快速,甚至没有在门口排队的时间长,我一直低着头,看他的证件照,没让眼泪往下掉。出来时,保安大叔言语间都带了些柔软。于别人而言,那是一套操作流程,对于我,是抹去他和这个世界最后一点联系,从此以后,查无此人。他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里,言语间,全是想念。舍不得,也要说再见。
弟弟送我回去,一路无言。他一直在外面等,没进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这样,伤感。可我不会忘记,父亲又一次住进ICU的那个晚上,他给我发的信息。他说他害怕,他舍不得他。那一夜,我在医院的各个角落游荡,祈祷,祈祷获得救赎。那个冬天特别特别冷,那个冬天特别特别漫长。那个冬天生了很多很多白发,那个冬天藏在了伤口底下。时间把淌血的伤口结成痂,磨成疤。时间把记忆冲淡了,抓心挠肝的想念被泪水稀释了。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某一个画面会勾起回忆,然后,就难过了。
前一段看过一个视频,里面说离开的人没有遗憾,活着的人才有。我才敢有一点释怀。如果可以,我愿意背负所有。只为他心安。如果可以,我愿意背负所有,只要还在身边的至亲们少一点遗憾。
我想让思念留的久一点,在心里留一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