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络细若凝脂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他应该不会告诉你，去苍灵洞取天脉石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吧！”
凤九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说，但我相信他，如今这四海八荒之中，九天之上，碧落之下，没有他的对手。”
珈络点点头，“东华他……的确很厉害，但是，” 她话锋一转，“他法力再高深，也敌不过宿命。”
凤九目不转晴地盯着珈络，“你是什么意思？”
珈络将掉落在桌上的几朵紫色花瓣拾起，扬手洒在了亭外的土地上，缓缓道，“这块天脉石天生具有神力，它既能毁天灭地，也能拯救苍生，所以当年，东华便将这块神石藏于苍灵洞中，并且许下承诺，只有当四海八荒再次发生天劫之时，才可以重新启用。因为太过重要，所以，东华便将自己的影子留在了苍灵洞内，来守护这块天脉石。”
“东华的影子？” 凤九轻轻重复着。
珈络苦笑，“是啊，他的影子在这儿，否则我又为何会在这碧海苍灵苦守这么多年？”
凤九道，“你宁愿在这里守着他的影子，也没有勇气去试一试。”
珈络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昔日，东华对所有爱慕他的女人，都是一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时四海八荒战火不断，他凭借一已之力覆手乾坤，他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守护神，他太高傲，也太强大，强大到我以为他根本不需要七情六欲。”
凤九摇摇头，“你不懂他，东华他其实……很孤独。”
珈络眼角似乎噙着一些微微的泪光，脸上却突兀地笑了一下，“我想，可能我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一场空。这十几万年，我在这碧海苍灵守着，也领悟到了一些道理，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只要他开心平安就足够了。”
凤九心头一颤，她太明白这种感受，昔日，她以为与东华再无缘分时，也曾这样宽慰过自己。但是有什么用呢，她心里梦里全都是他，每一天都过得度日如年，可是这样的日子，珈络竟过了十几万年。
凤九的喉咙有些发紧，她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是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和矫情。
她只是，轻轻握了握珈络的手，她的手，有些凉。
珈络目光掠过凤九，定格在她身后的海天深处，继续道，“东华的这部分关于天脉石的记忆，也被封印了起来，我猜想，可能是在他收伏乾坤鼎的时候，封印被解开了，所以他才会想到来碧海苍灵取天脉石。”
“既然是东华的影子在守护天脉石，我想，他们一定不会互相为难的。” 凤九有些盲目地乐观。
珈络凝神看着凤九，淡淡道，“你错了，影子唯一的职责就是守护天脉石。除非天劫将至，除此之外，谁都不行，东华他自己也不行。这是当初他与上苍做的约定，像三生石一样，强行逆动，是要遭天谴的。东华伤自己的影子一分，他自己也会伤一分，他们是没有办法打败彼此的。虽然我并不清楚他要怎么解决这些事，但可以想象，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凤九，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凤九默默垂下头，低声道，“他并未与我说这么多。”
凤九不记得走了几条路，转过了几道弯，碧海苍灵的景色依旧那么美，可是她再也没有心情去看了。
珈络的话字字句句萦绕在脑海，“会遭天谴，会遭天谴“，没有人比她更懂这句话的分量，一个三生石已然令帝君心力交瘁，万万不能再加上一个了。
接近珈络的小院，凤九打老远就看到了帝君，艳阳当空，射出万道金光，他依旧一袭紫衣，站在微风飒飒的高处，凭栏远眺。
凤九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东华，”
帝君抬手覆在了凤九的手上，关切道：“怎么了？”
凤九将脸贴在帝君的背上，感受他身上微微传递过来热度，抽泣了半响，才道，“帝君对凤九的一片深情，凤九感恩于心，但是，我不想你冒险，所以，”她顿了顿，“你不要去拿天脉石了，我……可以回青丘。”
帝君微微皱了皱眉，他转过身，将凤九拥在怀中，“可是珈络与你说了什么？”
凤九哽咽道，“东华，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要为了我再去冒险了。”
“不是为你，而是为我，”帝君轻叹了一口气，抬手轻抚着凤九的头发，缓缓道，“是我，吃惯了你做的桂花糕；是我，想与你要一个孩子，叫我爹叫你娘；是我，想每晚抱着你入睡。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余生，所以再危险，我也要试一试。”
怀中的凤九早已泪流满面，能得帝君如此深情相待，怕是死一万次也犹不言悔的。
她紧紧抱住帝君，
“东华，我们同生共死，永远都不要分开。”
“傻瓜，我们都不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