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讲,我要走了。
他说,我不打扰你了。
她呢,昨晚的火车,嫁了他乡。
该走的,终是要走的。这短短的月余,身边围绕的尽是别绪,忧郁像这天空的雾霾挥之不去。
(1)
伊讲,在丽江和“小猫”(路遇的驴友化名)分别,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然后游兴尽失,退票还家。我笑她,一个天天在路上的“女汉子”,还会为一场分别洒泪。看起来多么无牵无挂的旅程,还是没能治愈这“爱别离”的苦。伊回家了,那帮驴友羡慕她还会想家。我想那应该是一群真的行者,他们无家可眷,无人可恋,一上路,也许就是永别。或者说,他们正在修着断舍离,心无挂碍方得真我,自在地流浪在天地间。这是我可想而不可得的。 那天阳光甚好,我坐在她的车里,慵懒地听着她的故事,想着一切只有在幻想里才可以实现的事。
三月天气甚好,伊怕辜负这春光,我怕辜负这阳光,便相约到太阳下随意走走。 伊讲,“我怎么也找不到初见你的样子,完完全全两个人。”
说了几次,我一点也不惊讶。我是个不善伪装的人,除去包裹自己的社会角色,伊走的愈近自然看的愈多。 “初次见你,披着披肩,多优雅的一个的女子。” 听得出下半句的台词,不甚在意。心灵相对,真即是善。
随意问伊,那现在呢?
“就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好吧,还可以接受。我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我。
半开玩笑,那我去把披肩披上喽。
“还是不同。之前是廖静文,现在是三毛。”
心想,什么廖静文,三毛,我就是我,又贴标签。白她一眼,笑过。彼此懂得,都不会在意。人活着活着,就变得沉默了,懂的人不用解释,不懂的人,解释也无用。为了避免更多的误解,沉默不失为最好的回答。所以我们都很珍惜那个有“默契”的人,但这种人往往是可遇不可求。
想起去年十月初见,电梯里相遇。伊目视梯门,面无表情,突然一问:“你搞艺术的吧?”在她眼睛的余光里,我依旧面带微笑,却同样以余光回她:“哦,画画的。看的出来,会算命么? ”
不知道是为了缓解电梯里的压抑和余光对话的尴尬,还是张皇失措不知所答,竟冒出这么一句。 “不,搞艺术的人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和别人不一样。” 算不算一个好标签?不得而知。优雅,随性,还是邋遢,随意?余光里的她始终没有表情,自我默认好标签,愉快而客套地回道:“是吗?!”只等电梯门一开,各自散去。
同一层楼里,虽然我几乎整日不出画室,但还是难免会遇到。某日,走廊相遇,伊让帮忙看看贵宾接待室的茶具摆放,盆花的颜色和位置等等。我欣然答应,并略表意见。我不知道她的工作性质和负责范围,也没有过多的兴趣,事毕即回。是晚,走的有点迟,整栋楼黑黢黢的阒静无声,只剩电梯口的灯亮着。浅黄灯光被偌大的黑暗吞噬着,总觉得黑暗中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紧紧靠着电梯门口,心慌地等着电梯升上来。不想,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揪心地回头一看,是她,正朝我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桔子,飞快地塞到我手里。我不无惊诧地问了句,“你还没走呀?!”“事太多,有点晚了,就准备走。”当我回神想要看清伊的面部时,伊已经转身留给我一个相对女性来说有点高大的背影。虽然我那里的桔子都放干了,但也没拒绝这个善意的馈赠。开始觉得她这个人的行为要比表情丰富的多。 投桃报李总是一段故事的开始,我喜欢温暖的人,也喜欢做个温暖的人。毕竟城市已经看不到炊烟,而我们还是饮食男女。
某日周末,因为筹备画展,我们再次在电梯口相遇。从画室出来,没穿外套,随意搭着件罩衣,就是她所谓的披肩吧。当时咳嗽反复发作,数月不轻,常常咳得说不了一句整话。她看着我裸露的颈项,“天冷了,脖子要护好,要不咳嗽很难好。”具体的话记不清楚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看着对方说话。还是没有笑容,但脸上的线条温柔了好多。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眉心的竖纹让这张略显消瘦的脸愈发严肃。这不是个难以接近的人,而是一个个性太过显露的女人。严肃,干练中少了那么一丝温柔。 渐渐对这个内外冲突的女人有点好奇。原以为两个以不同形式把各自包裹严实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多交集。但在她偶然的造访画室,聊起育儿、读书、旅游,题题切中要害,我不无羡慕地说,姐,你过着我要的生活。
然后,我们互加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