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之中还有一种爱,叫祝福;我的孤独之中还有一种孤独,叫反思。跟你的幸福相比,我的孤独只不过是闹市广场上的短暂寂静,不值一提。跟你存在的价值相比,我的爱只不过是深沉夜色里的一支焰火,转瞬即逝。每当夜幕降临,孤独的阴影遮住了我的视线,但爱的乐章仍在我的耳际波涌,我心中仍翻卷着强烈的风暴,而你依然安全存于我的正心中。
偏居一隅,在充裕的独处时间里,我像一个离群索居的哲学家,对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做深入细致的思索。我经常想到我那个家族,为其中无法调和的矛盾和即将面临的严峻问题痛心难过。大约80年前,曾祖父早亡后,曾祖母被“无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被歪解的古训折磨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某一天,她到几十里外的一个隔壁县小山村,将一个小姑娘带到了家里。十多年后,她又将另一个命运悲惨的可怜人,拉进腐朽观念的牢笼中来。在一段没有爱情根基,甚至连起码认可度都少有的婚姻里,痛苦压抑的家庭氛围似如经久不散的阴霾覆盖整个家族,而他们的子孙亦在这“遗债”的覆压下延续着各自曲折多舛的命运。这里我必须跟你言明一点:反思家族史我的重点并不是分清谁好谁坏,辨别孰是孰非,以及直戳传统习俗的弊端,而是想从中挖掘出一些有警示作用的东西,和找寻到另一种平顺行走的可能方式,这也是新时代像我这类尴尬人无法回避的问题。当然,对于这类问题我只能在背地里或者在夜色的掩护下跟你隔空探讨,因为大环境中还缺少培植新奇思想的土壤和接纳这类新兴物种的理性观念。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句话说得很对。婚姻我没有构建它的能力,也承担不起其中的责任。这不是自谦之语,这是肺腑之言,也是褪去天真后一个真实的领悟。带着流氓心态,匍匐在你身边给你挖坑设陷多年,我深感愧疚。婚姻显然不单是两个人的相爱与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的渗透与融合,里面充满矛盾与隐患。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你,或许会带着刚刚结束了一场噩梦般的愉悦心情开导我:“温,婚姻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可怕,在我看来,它是温馨浪漫,快乐甜蜜,充满希望,值得期待的!”或许是吧,可眼下我的重心显然不是找机会去验证。
出来前,一楼的杂物间已经堆放了砌灶的材料——泥沙、砖头和水泥。
“不要再砌灶了。”我对父亲说。
“你总说我独裁,好,这回让你发表一下意见,这个房间用来做什么?”父亲反问我。
“留作客房用……我偶尔回来时住。”后半句我掐掉了,我怕触发核爆,不过,我在心里默读了几遍,为的是像老师说那样加强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