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耳
我曾经无数次说要拉黑他。但这话说了四年,故事却还在继续。
故事的开始,要退回到四年前,我们经常聚集的那个车店,寻常的一个下午。耀眼的黄色夹克走进来,眯缝的小眼睛,黑色边框眼镜,牛仔裤,一副“我是坏人”的样子。然而一张嘴,他就漏了馅儿,明显的平仄音不分的普通话,紧张时舌头更是不知所措,给他平添了几分幽默。
他逗我,我反击,几个回合下来,就算认识了。大家喜欢喊他——大饼,至于这外号是怎么传开的,没人在意。
那时候我没想到,车店的一次相识,竟让我收获了这样一份友谊。
毕业前他走的那一天,倔强的人不肯人去送,甚至连火车票都藏好了不给别人知道。辗转打听到发车时间,我和怨怨直奔日照火车站。人满为患的候车厅,一眼扫到他站在人群里玩手机。我隔着玻璃门喊他“傻逼”,他抬头,笑了。怨怨把我们准备好的礼物塞到他手里,我说,好啦没事儿啦,我走啦。
我们转过身沿着长长的坡道往外走,我没回头。我想,流泪的样子那么丑,他看到又要嘲笑我了。是啊,贱贱走了,娇娇走了,饼哥走了,小城再无这些一块儿喝酒骑车的朋友们了,我们单车上的青春,也告一段落了。
我红着眼圈,和怨怨走了很久,脑海里的画面像倒带的老电影。
他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大约是15年的冬天吧,毕业生信息采集的时候。那会儿,毕业的情绪并不浓重,匆匆一见,他便又奔赴回工作岗位,为了他的北漂梦挣扎着。那时候的离别也好像并没有多难过。
15年的夏天,许是暑假前的最后光阴,开学后饼哥便要前往惠普学习,迈出他北漂生活的第一步。那天晚上,我们徒步去了一趟太公岛。穿过黑漆漆没有路灯的大洼,一路向东,便是大海。各式泳装的人儿扑腾在束束浪花间,撒欢的小孩儿把水花踢到老高。
回来的路上,车流不息的青岛路,我们席地坐在了大洼的村口儿。开三轮车卖瓜的大哥看着我们笑,路过的人疑惑地望着两个“落魄”的青年,我们哼哧哼哧得啃着手里的西瓜,瓜皮散落一地。管他旁人笑,先解了嘴上的渴跟馋。
后来城中村改造,没有路灯的泥泞小村庄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大洼这个名字,怕是不会再有人记得了。每次骑行海边时,尘土飞扬的大洼啊,只能在梦里出现了。
14年元旦,清晨三点半,天冷得人缩成了一个团儿。日出初光先照,一行七八个人,包括饼哥,雄赳赳奔赴日照的大海,准备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难料,阴天。还有一回,忘了时间,同样有饼哥,同样看日出,同样的,阴天。从此再没等过日出,哪怕,这是初光先照的小城。无缘。
骑行曲阜那一次是在13年吧。大部队气昂昂进军曲阜校区,耗时两天。咦,队伍里怎么没看到饼哥的身影?噢,原来时任车协第二任社长的他,率领娘子军,早我们一步跟随火车率先到达目的地啦。这个梗,被我们嘲笑了好久。
十几辆山地车挤满家庭旅馆的小庭院时,我们好像挺自豪的。晚上一群人挤在一个房间,闹哄哄得聊天打牌,听老校区物理系车协师哥讲段子,时针飞速得转啊转。直到屋主大娘来催,一行人才四散回房间,美美得入睡。
然后电影突然就快进到初次见面的时候,耀眼的黄色夹克走进来,眯缝的小眼睛,黑色边框眼镜,牛仔裤,带着一丝坏坏的笑。那天阳光很好。
这篇文字,送给24岁的大饼。有的人,马不停蹄闯进我们的生活,有的人一声不响地逃离。几经重逢,几多离散,留下了,该留的。送上生日祝愿: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大饼同学,24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