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8年出生于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市)的张九龄,天资聪慧,才智过人。据说他7岁时进家乡名刹宝林寺游玩,适逢当地太守率州衙官员进香朝拜。众人大都回避,惟有他,把进寺前折的桃花藏于袖中,然后旁若无人地看太守随从摆弄供品。
太守见九龄活泼天真十分可爱,想试试他的才气如何。便问:“你莫非想吃供果?我出个对子,若对上,就给你供果吃。”张九龄毫不怯场,随口道:“好呀。”
太守其实早已看见九龄袖藏桃花,就出了个上联“白面书生袖里暗藏春色”。小九龄几乎未加思索,脱口应道:“黄堂太守胸中明察秋毫。”
太守思忖,这小孩看来真是个神童,不妨再考考他。又出一对“一位童子,攀龙攀凤攀丹桂”,张九龄猛一抬头,正对面恰好有三尊大佛像,一时触景生情,便应“三尊大佛,坐狮坐象坐莲花。”太守与随从无不惊叹:此子日后定非等闲之辈。
张说早在长安三年(703年)因直言得罪武则天的宠臣张昌宗被流放岭南,过韶州时有幸看到时年25岁的张九龄文章,惊叹之余大赞其文“有如轻缣素练”,能“济时适用”,并屈尊主动拜访过张九龄。
正是因为张说的赏识、激励和举荐,为李隆基“开元之治”时期储备了最后一位正直能干的股肱之臣,而张九龄一开始的仕途确实也非常顺利。
张说病逝时,张九龄正好因母丧在家守制。三年后他刚回到京都,便被任命为中书令。此时,那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李林甫也被充实进了宰相领导班子。
只是张九龄绝不会想到,他的第二次仕途之路,就断送在这个李林甫手上。何止是张九龄,大唐的衰败,某种意义上,李林甫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唐朝出现过很多名相,无论贞观时的“房谋杜断”、“镜子”魏征,还是唐明皇时的姚崇、宋璟、张说等,但他们主要的功绩是辅助皇帝治理国家大事,精力大都放在从政上,不像有宋一朝的文官政治,譬如晏殊、王安石等不但身居宰辅高位同时又在诗词领域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而唐朝,真正兼具诗人身份的名相,只有张九龄一个。
下面欣赏他的作品。
赋得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赋得:凡摘取古人成句为题之诗,题首多冠以“赋得”二字。“自君之出矣”是乐府诗杂曲歌辞名。君之出矣:夫君离家。理残机:理会残破的织布机。
你离开多久了,浪子?织机残破,我也没有心思去理会。我对你的一腔思念,一开始宛如那团团圆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夜夜减去了清辉。冤家,知道吗?满月转亏之时,我的容颜也在一天天憔悴!
这首诗,比喻美妙熨帖,想象新颖独特,饶富新意,给人以鲜明的美的感受。作者用满月渐亏来形容女主人公容颜日渐憔悴,真是匠心独具,既清新含蓄,又诚挚感人,生动形象地表达出女主人公的思念之情。
湖口望庐山瀑布泉
万丈洪泉落,迢迢半紫氛。
奔飞流杂树,洒落出重云。
日照虹蜺似,天清风雨闻。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相对于李白的七绝《望庐山瀑布》而言,张九龄的这首五律名气不是太大,但因为篇幅关系,其铺展才思的空间更大。
诗人善于运用繁笔,以巍峨“灵山”为背景,极言匡庐飞瀑之雄奇险壮。先直抒“万丈”“迢迢”之豪叹,后辅以“杂树”“重云”为衬托;其言瀑布之绚丽,先描绘“洪泉”“紫氛”的真实所见,后生发出“虹霓”隐隐约约的奇妙幻觉;不仅如此,诗人还以“天清风雨闻”壮其声威,以”空水共氤氲”显其浑然。浓墨重彩而又繁简得当,毫不繁冗,正是诗人技法娴熟的体现。
不仅如此,他突破了前人多注重极貌写物、工于形似的表现手法,重在象外之象、言外之意的理想,从而在主客观的交融中大大增强了抒情力度和意味。
这首诗表面上只是在描写、赞美瀑布景象,有一种欣赏风景、吟咏山水的名士气度。但其中蕴激情,怀壮志,显出诗人胸襟开阔,风度豪放,豪情满怀,所以除了其杰出的艺术效果,也是自我化身和情怀的寄托与写照。
“诗言志”,山水即人,这首山水诗是一个成功的范例。如果细细体味,孟浩然、王维等人的一派诗风,多多少少有张九龄山水诗的影子。
下章节,我们再了解张九龄的其它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