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走在澄澈如镜的湖面，
水下并无它的倒影，
太阳正在水底，
光自下而上。
一个人跪在湖岸，求神宽恕他的罪，他杀了人。
神走到他身边，
抹去衣服上斑斑血迹，
拉他起身，
说：不要祈求，你本无罪。
他惊讶地露出了一丝喜悦：怎么，我无罪？
神说：是啊，看湖中你的倒影是什么？
他双眼布满血丝，看到自己在水下的倒影，浑身浴血。
神问倒影中可有他人相伴。
他说，看到无面目的人躲在石头后，手持短刃，伺机谋害他而未动。
神说：你没有罪。你过去没有罪，将来也不会有罪。你所做的，只是选择。你选择了一条血腥味浓重的道路，这浓重的血腥味，会不断吸引更多的血腥到你身边。你无需祈求，你本无罪，如何宽恕？
那人惊慌中，用手去捞湖中的水，渴望用这湖水洗净自己的血污。然而身上早已无血，倒影的血迹依然未变。
神说，你身上的血迹早已洗净，影中的血迹却永远不可能洗净。没有一滴水，能洗水下的污。
那人又跪在神脚下，问，是否能给他机会，换一个倒影，或者回头重新选择。
神说，时间是我的父亲，我无权掌控；选择是你的价值，我无权更改。
那人低垂着头，流着泪问，那如何逃离那未来的血腥。
神说，那影中的污无法洗净，然而，你可以在那血红上面，覆一层白，再覆一层白，一直到那血污淡去，淡到几乎看不出。
那人又喜悦了，抱着神的衣角问，那如何覆一层白。
神说，如同你起先覆上的那一层血红，如同你杀人时所折损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