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我是超生的,老妈说四百块把我保了下来。如果没有四百块,或者不止四百块,我是否还会存在这个世界。后来老妈说四百块欠了一年多才还清,她现在还记得催债的人的脚步声,每次听到心脏病都快发作,后来卖了牛。
我是家里最小的,小时候个子小,也很瘦,那时侯除了泼水节,我是没有新衣服穿的,夏天我穿哥哥姐姐的衣裳,裤子可以不用穿。除了冬天的早上穿妈妈缝的布鞋,其他时间是光着脚丫子的,看我的脚现在很大。
老爸说,小的时候,控批的大妈用篮子背着我去打谷子,芒洪的奶奶同时背着我和我哥挖地。原来,我是被这么多人爱过,可我竟记不得他们的模样,连一句尊称都没喊过。
小时候,老爸杀一只鸡,姐姐爱吃鸡翅膀,大哥从不挑,不过我知道他喜欢鸡脚,二哥喜欢鸡头,他们一致把鸡腿给了我。每次我总是最贪心,快快把鸡腿吃了还可以再吃其他的。现在我喜欢吃鸡肠子,老爸老妈哥哥嫂嫂们都会把它留给我。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和老爸老妈到耿马赶集,一年不超过两次。每次哭着跟去,老妈总说没有钱,哥哥还在读书。偶尔去一次,只要想吃什么,老妈都会买给我。
一次和老爸上街,把我弄丢了,老爸叫了好多人找,发现我在原地哭。还好人贩子不喜欢我,不然抱到那里都不知道。
小时候,只要想哭,眼泪就刷刷流下,原因是那么的简单。只要老妈安慰几句把我背起来抱起来,我就不哭了。小时候,什么都有老爸老妈在,有姐姐有哥哥们在,世界是那么的安全,从来都不担心失去什么,因为我仅仅需要的只要有他们在就好。
我不知道我长到现在这么大哭了几次,流了多少眼泪,虽然老爸老妈姐姐哥哥们都在,可我还是有很多担心,担心失去很多。
长大了,越来越多的东西老爸老妈姐姐哥哥们都给不了,有时候自己也无法去拥有。我不知道老爸老妈给我的一切到底付出了多少,我只知道每一份拥有是那么难能可贵。
难过,失望,失落,失意,无奈,烦恼,遇到的每一个坎只能自己慢慢的去消化,再也没有小时候,这就是人生。
不会在老妈怀里哭,不会让老爸背,不会丢失,不会哭着要吃糖,不会和姐姐哥哥们抢鸡肉。可以不穿姐姐哥哥的衣裳,可以每天都穿鞋子,可以生活离集市最近的地方,这是我现在的生活。一切都感觉已经拥有,实际已经失去了一切。
努力着开心,反而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努力拥有,反而失去了想要的一切;努力着挽留,反而走得更快了;努力着想要靠近,反而离得更远了,努力着想要忘记,反而记得更清了;努力着想要回去,却再也回不去……
我的努力变得如此苍白无力,每一次使劲都把把自己推向坟墓,我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埋葬。
我不想那样做,老爸老妈再也管不了;我想那样做,老爸老妈也帮不了,这就是所谓的不能自主,把我埋葬的泥土。
回到小时候,老爸老妈不老,我还小。听老爸讲村子的往事,听老妈讲她的小时候。和哥哥骑牛放牛,掏鸟蛋,捉泥鳅。
回到过去,梦里有约,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