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赶去医院看望朋友,已经住院多日,原本欢悦、阳光、正常的人走进这间片本不属于自己的空间,或早或晚会有阴郁、蜡黄、微弱的病态呈现。
与这里的气氛相搭,朋友靠在床头,穿病号服,手腕上带有注明病种的标识手牌,立在床边的输液柱挂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瓶子,这三瓶药物此刻顺着细长的管道一起滴入身体里,促使他能比昨天好些。
床头的鲜花已经换成了百合,上次的康乃馨经不住时日的烤炼,干枯败落,被弃墙角,童童不明情况,穿着蓬蓬裙坐一小方凳,趴在病床边写着试卷,种种迹象表明,健康已不在这个生命里旺盛的男子身上,心里酸楚却不能显于面部,询问病情和穿刺的病理结果,知道比预想的要好,只是这次治疗以后要定期复查,药物治疗从现在直至终老不能间断,本不富裕的生活又要增加一项固定的开支。
我是性情粗豪之人,安慰的细话讲不出口,同情又于事无补,只是打趣的开涮:真把自己当病人,躺着让人伺候啊?别犯犟,快点好起来!这一说道像把房子里严肃的空气挤出了门外,话题慢慢变得轻巧、融洽、温和。
这一时善意的掩饰不能改变现实,与我一旦离开这个房间,就会走进洪流和琐碎,经营自己生活的方寸,把他们一家三口撇下抵抗病情,踯躅前行,临走往枕头下塞下一沓现金,知道钱财不能解人郁闷,不能日日照料日常、送饭谈心,只是想让心里好过些,做些替代。
离开后,屡屡思索疾病,痛苦,知道无法改观,只是惘然、接受、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