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亲我一下?”他人畜无害地笑,取出手帕绅士地给路小月擦拭嘴边的油渍,嗯,敏锐的指腹隔着手帕的丝滑也能感受到那份柔软,他眯眯眼,这两瓣粉色的肉要是被他含在嘴里辗转,再将这两条小白腿勾在脖子上晃荡......
他看着路小月,在脑子里和纪微雨一对比,嗯,吃够了妖艳的,换个口味也不错呢。
这个男人......不简单呢。
纪微雨从那一眼的余波里晃过神来,如果说梁晚风眼里的冷是锋利的冰刀子的话,那刚刚他那一眼里透露出来的就是沾满血与火的锈剑,充斥着恶寒。恰如一黑一白,一个是净,一个是浊。
她正在着急,目之所及,忽然长舒一口气,好了,救星到了。
“哎呀,疼疼疼疼......小风你功夫又进步了啊。”顾衡阳拿手帕的手忽然被反扭到背后。
路小月刚刚完全没搞懂什么状况,突至而来的这一幕也让她更加糊涂——他怎么一边喊疼还一边笑得很开心似的呢?
“疼就好,下次长点记性。”梁晚风嗓子里散发出寒气阵阵,“没经过我的允许,别随便碰我的东西。”
梁晚风之前注意路小月跟老四走了,还算放心,刚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那边去,眉心便拧了起来,这时候脸上更是堆满了煞气。
“哦~”顾衡阳活动了下抽回的手腕,似笑非笑地拖着长长的音答应。
“哼,”梁晚风冷哼一声,“你功夫退步了么,下次别栽我手里。”
“小风,你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呢!”顾衡阳笑容灿烂地勾住他的肩膀,“我知道是你才这样的嘛!”
什么,小风?!
路小月咀嚼烤肉的牙齿都快掉下来了,看着这个叫顾衡阳地上演着举手投足间都是亲昵的戏码,脑子里的耽美文又唰唰唰地翻动起来,脸红心跳地看着面前勾搭在一起的两只俊脸。顿时醍醐灌顶,难怪冰山一直那副面瘫死样子,原来他是gay!也难怪刚刚那个美男能气定神闲地让自己亲他,原来他也是gay!
唔唔唔,路小月心有戚戚、满怀同情地看过去,两个人体型相当,不过梁晚风面皮白白嫩嫩的,旁边那只就稍显黑点,那......梁晚风应该是受吧......
“想什么呢,口水流这么长了都不知道!”梁晚风皱着眉走过来,从面前西装口袋里取出手帕。
“哦哦,没什么,嗯,我不会干涉朋友的性取向的,也不会有什么歧视啊之类的......”小月赶紧解释,她路小月一向贯彻人人平等的民主思想,期盼和谐社会,这种东西不过是个人观念不同,又不是什么破坏社会稳定的原则性错误......
“哎呦!”一拳爆栗子砸在她脑壳上,“你干嘛!”路小月疼的叫了出来。
“哈哈,哎呦喂,小风你这个小女朋友真是太有趣了。”顾衡阳笑得极为开心,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路小月不禁想这些领导的牙齿都好漂亮哦,他又将脸凑近,笑得魅惑无比,“小美女,我的取向很正常哦,梁晚风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我这儿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小美女,多么动听的词汇......路小月听得桃花乱坠,那只可恶的冰山对他的称呼要不就是冷冰冰的“喂”、要不就是“呆瓜、笨蛋”之类,整天对她不是呼来喝去就是摆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好好疼你”这样的话,瞧瞧瞧瞧,还是有人识货的嘛!
李炎和韦思雨在旁边一直就没敢上前插话,现在就更不敢了,因为大哥现在的脸已经黑了又黑,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纪微雨在旁边看得一阵叹息,脑子里拟好了套上路线,就等梁晚风爆发了。没想到他走过去拍了拍顾衡阳的肩膀,另一只手掌伸向了她,“你不是要给那个受伤的当事人赔罪的么,人就在这儿。”
“哦?就是你?”顾衡阳看向纪微雨,然后很标准地行了一个绅士礼,“真诚地向你道歉!”
呵,这年头,禽兽都衣冠,真诚都只挂在嘴边上。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顾衡阳,很高兴认识你。”伸出手,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笑。
顾衡阳,衡阳,衡阳雁去无留意么,范文正公的名句,给他做名字,说不出是可惜还是遗憾什么的。
纪微雨暗想,微微笑地硬着头皮跟他握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她实在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纠缠,何况自己现在并无大碍。
“这个就不必了。”他刚刚准备把手伸向一边的路小月,被梁晚风冷冷地挡住了。
“不行啊小风,介绍要好好做才有礼貌,你这样会显得小家子气哦~”顾衡阳轻轻地笑,然后凑到梁晚风耳边呵气如兰,“要是不好好将名分介绍好,我瘾上来会忍不住抢走呢。”
梁晚风竟然难得一见地愣在那里。
“嗯,我叫路小月,谢谢你的肉!”路小月见他伸手过来,笑嘻嘻地主动握上去,举了举左手的盘子。
“顾衡阳,”他噙着笑意,掌心里感受着小手的温润滑嫩,“要是你想,我可以让你吃更多的肉的。”
“嗯?衡阳?”路小月想起什么似的,然后很开心地笑了,“我想起来了,衡阳雁去无留意,你的名字真好听!是谁写的来着……”
“范仲淹。”他心里一动,脱口答道。
“对对对,范仲淹,你好厉害呀!”
她笑得花容灿烂,小小的脸上洋溢着天真。虽然很老套,但顾衡阳心里还是浮现出一个词—纯洁。
有些事情说不出什么前因后果的,就像一朵花瓣随风飘舞,最后滴落在一片静谧的水面上。
就像许多年后,顾衡阳在枪林弹雨的掩体后后还能想起,在他遮天蔽日的一生里,有那么一个明媚纯净,笑着说“你的名字真好听!”、“你好厉害!”
“顾少爷,原来你在这里,”一个侍者走过来,“那边有请顾少爷呢。”
“嗯,好,告诉他们我马上来。”顾衡阳说着笑跟梁晚风招手,“小风,我先走喽,你慢慢玩。”
梁晚风赶苍蝇似的跟他挥挥手。
“还有你,小美女,玩得尽心。”他伸手取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晃一晃变成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你就像这朵玫瑰一样美丽。”
路小月满脸花痴状接过玫瑰,眼里不停冒着粉红泡泡。
不过泡泡并没有冒多久就破灭了,因为某人刚一转身离开,这朵玫瑰就被一座冰山给毫不客气地摧残了。
……
“怎么了,不开心?”李炎看纪微雨凝眉的样子,关切地问。
“没什么,”纪微雨摇摇头,“只是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快乐。”她指指大厅中央那些稀稀拉拉的人,一个个笑容满面,她看得有些倦了。
“天也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李炎被顾衡阳刚刚那样闹了一出,兴致也不高,“你身体还没全好,早点休息。”
“嗯,好。”
“我也要回去!”听说小雨要走,路小月也待不住了。
“好。”梁晚风难得的好说话。
……
停车场内,两辆车相继启动、发车、上路。
停车场电梯旁的阴影里,偶尔可见几朵烟圈从黑影里漂浮到光明中,一点红光忽隐忽现,模糊可见红光上方咫尺的地方,两点荧荧的红,那是两只映着微红火光的眼。
路、小、月……阴影里的人又轻念了一遍。
呵,顾、衡、阳……那人继续吟吟,衡阳雁去无留意,可你知不知道,雁无留意人有意,路小月,我好像,对你上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