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曾经养育过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白发苍苍的他们的笑容却被永远定格在了照片墙上。
那座充满回忆尘埃的老房子也被时代的挖掘机推倒了。
过去的那段历史,现在却毫无凭据。
但是他们的故事,我不提起又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记起?
总有这么一些时候,现代化的窗户会渗透着和过去一样的阳光,古旧的尘埃的味道又会被记忆再次唤醒,我感觉到他们还在我的身边。我感觉还是那个天真的小孩。我感觉依旧是多么幸福的感觉。
我五岁的时候,由于父母外出打工,就被寄养在了爷爷奶奶家。大概是真的是天真,从小就认为爷爷奶奶才是我的新生父母。爷爷总比奶奶慈爱,脾气更是好的不得了的。只有到我无理取闹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爷爷才会发起脾气来,我印象中只有两次:一次是我偷偷拿了桌子上的钱去买零嘴吃,没有事先告诉爷爷,当我带着大包小包薯条辣条乐滋滋地回家的时候,焦急的爷爷立马就拘捕到了我,在接受完审讯后,他面带怒色,罚我面壁一小时,那时我才知道偷东西的后果辣么严重。第二次大概我还在读三年级,那时奶奶因为胆结石在省城住院,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了,记得有一天我发脾气非要买电动玩具,爷爷好劝歹劝却怎么也奈何不了我的皇子脾气,终于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小脸蛋立马红肿了起来,无比委屈的泪水爬满了我的面颊,而爷爷此时青着脸,正襟危坐着,脸上充满了无比恼怒的表情,他的那双宽厚的手臂依旧高举在半空中,却不住地在颤动着。
说起奶奶,她才是活的最苦的人。奶奶是个勤劳的人,天还蒙蒙亮,她就起床去庄稼地里割菜,接着做完饭,喊我起床,然后送我去上学,同时她挑着扁担去镇上做小买卖。我每次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可是奶奶还要再继续走好几里路才能到镇上,有时我甚至兀自为她担心,祈祷她能在路上能平安。奶奶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有些苦都窝在心里,就像她得病一样,除非到了非医不可,她才肯去医院检查,真不知道平时里她是怎么忍受住这种折磨的。记得她早年就被庸医误割去了胆囊,被再次复查时,她已经是胆结石晚期了,相信很多人会问为什么她不早些去治疗呢?那时,其实,我的家境并不宽裕,父母出门在外做生意,爷爷奶奶也都是扒紧脚指做人,每天奶奶卖菜卖佛经以此换取收入,同时省吃俭用努力地攒钱,我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我,后来我从妈妈那里得知我小学的所有学费基本是爷爷奶奶垫的。也许奶奶很大的一部分死因,也是由这个不孝的没出息的孙子引起的。很有可能我这辈子良心都无法得到安顿,因为我很大程度上谋杀了我所爱的人。
终于奶奶在我14岁那年挺不住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将死的前三夜,奶奶的腹部已经肿胀得像一只蜘蛛了,可是您依旧面带着微笑,我不明白明明您都那么痛苦了,您为什么还用笑安慰我,明明都已经不能在吃下更多的东西了,你却欣然的接受了不懂事的我孝敬给你各种糕点,还对说我这个糕点真好吃。
我后来才知道,您的言外之意是可惜,恐怕再难吃到了孙子给的糕点了。
记得她走的那天夜里,我梦见她了,她依旧挑着扁担,略带疲惫的眼睛,朝我不舍的看了又看,就像往常送我上学的场景一样,只不过这次她再也不回来了。
我在梦里追赶她,泪水顺着脸颊,润湿了枕头,等父亲把我唤醒,她已经。。。。。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二十年,我一定要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每个时刻,请远在天边的你们能够原谅这个不孝的孙子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