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中午很热,不晓得是什么季节,屋外的土发着刺人的白光,光着脚丫子踩上去,很快就能感受到泥土的温度。屋里,妈妈坐在长木櫈上给弟弟喂奶,我跑进屋里,坐在妈妈旁边,看着弟弟,弟弟真小,他的样子总是很模糊。堂三姐从屋门口走过,看见了,笑着逗乐说:“姑强(方言弟弟的意思)这么大了还吃奶啊,羞羞哦!”。三姐的个子比较高,有一米六多,脸部稍凹,眼睛有点陷进去,乌黑的长发有点干燥,她从她家厨房经过,正好对我家正门,看到妈妈在喂弟弟,少不了这样玩笑的打招呼。
正门进去,左边是灶房,烧火做饭的地方,没有通烟筒,烟雾早于把灰色水泥墙面渲染成黑色染布,人不小心蹭着墙面也会被染黑,每次烧火,里面的人都免不了被烟呛到,灶房比较窄,站着两个人,转动就不方便,一般是一个坐着烧火,另一个站着做饭。
灶房的对面,经过内院,是吃饭的小屋,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柜子,柜子里装的是碗具和调料,进小屋,最显眼的就是挂在上的财神爷木雕,上了色彩,每个月的初二和十五都会祭拜,那也是我们孩子们最期盼,高兴的日子,因为那两天祭拜完后,就会有肉,或是鱼,或是饼干吃。
灶房和吃饭小屋直接,拉着绳子,就是平时晾衣服的地方,也就是内院。在往里,就是正房了,正房是由一个厅,左右两边一房组成,左右两边的房间很昏暗,只有一个小窗口,还是背阳的,上面是用泥和上去的,很多处还露出掉了泥的冰冷的石块。每个房间有两扇门,一边开着敞向大厅,一边用木板钉死;顶上用了木栓、木板瓦片叠筑而成,中间放了一块透明的玻璃片,目的是为了让光照进来,整个屋子也就只有这一处是光明的了。很明显,一片玻璃的光照到的地方有限,整个房子是昏暗又狭小的。能想像吗?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放着三张床,两个衣柜,一个衣箱和一个放电视的柜子,门口到床的距离不到半步,非常的拥挤。就是这么一间屋子,是我们家八口人共同睡觉的地方。我和妈妈睡在最里面的,横放着的正床,左边是二哥和爸爸睡的床,竖放着,右边的床也是竖放着,是二姐和大姐睡的。小时候,有时候我会在正床上跨过床杆,到二姐和大姐的床上,挤在她俩中间睡。爸爸和二哥的床隔着衣箱,三张床的中间是过道,却挂着弟弟的摇篮,这就更拥挤了,移步都得小心。每晚,妈妈会把摇篮挂得离她近些,以便半夜弟弟哭闹时摇着。
电视柜里,放着一台长屁股的黑白电视机,这在当时村里是少有的,听妈妈说,这间房子和电视机是爸爸中彩票奖买的。